七月初十到九月初十,整整两个月。
宫里的人来给顾瑾之量尺寸做吉服,朱仲钧很开心,好像明天就要成亲。
还有两个月才成亲。
万一有变数,不是空欢喜一场?
到时候失落更大,顾瑾之是这么想的。
朱仲钧却毫不在意,一整天唇角都挂着笑。
顾瑾之本来只因尘埃落定而松了口气。
可看着朱仲钧那欢喜的模样,朗朗的笑声,感染了她,让她的心情有点小小雀跃。
回味过来,又觉得自己过了头。
她故意不去想。
她若无其事的模样,惹恼了朱仲钧,他骂顾瑾之没良心。
“一定能成吗?”顾瑾之道,“我心里总不踏实……”
朱仲钧立马翻脸,道:“乌鸦嘴!你是盼着不能成吗?”
“我盼不成做什么,我有毛病吗?”顾瑾之道,“我只是做最坏的打算。现在这样高兴,成不了的时候,岂不是失望?”
朱仲钧转怒为喜,从她背后轻轻搂住了她的腰,在她耳边笑道:“肯定能成!”
今天的他,特别好哄。
祝妈妈咳了咳。
朱仲钧不理她。
顾瑾之轻笑。
祝妈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既能让他们分开,又不伤了顾瑾之的面子。她无计可施,只得又咳了咳。
朱仲钧依旧不理会,搂着顾瑾之的手收紧。
顾瑾之就笑出声来。
祝妈妈无奈,自己出去了。
“……上次娶你的时候,我们都二十七岁了。”朱仲钧声音轻柔,在顾瑾之耳边曼声絮叨,“现在还不得十七,像高中生。哪怕成不了,也不用着急。这十年内,我肯定娶到你。”
顾瑾之蹙眉:“现在是谁乌鸦嘴?”
朱仲钧哈哈笑,搂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不再感叹了。
顾瑾之任由他抱着,虽然天气很热,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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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夜来得晚。夕阳西下之后,晚霞渐消,庭院归于寂静。直到皎月攀爬而上,洒下雪稠般密织的月光,梧桐树再次落下斑驳树荫,映在雕花窗棂之上。
顾瑾之盥栉之后,坐在里屋的临窗炕上看书。
窗牖推开,凉风习习,蛩吟阵阵。
祝妈妈和霓裳在对账。
马上就要十五了,账本要给宋盼儿过目一次。
葳蕤、芷蕾和幼荷几个替顾瑾之缝制中衣。
顾瑾之出嫁要用的针线,都交给了家里的针线房上。
孝敬太后的鞋袜,就由宋盼儿身边的海棠代劳。
海棠针线活出色,虽然不及董师傅的针线稳重大方,花俏却很多。宋盼儿让她故意做得差些,像模像样就够了。
顾瑾之的针线拿不出手,太后娘娘是知道的。
不管是谁代做的,都不是顾瑾之的手艺。既然如此,还不如做得精巧些。
海棠针线活上的精巧,董师傅也不如。她能绣重影花鸟,活灵活现。宋盼儿里屋的那盏屏风,十二扇的,都是海棠亲自绣的。
那屏风上,风吹黄沙,人站在面前都怕迷了眼;鹊立梅枝,鸣声婉转,幽香暗送;千马奔腾,狂风呼啸……
从春到夏,从江南幽静到塞北辽阔,一展在那十二屏扇之上。
“……夫人身边的念露,那是早年就定下的;慕青和海棠里,定要选一个。”芷蕾道。
顾瑾之回神。
原来几个丫鬟在说顾瑾之陪嫁之人。
顾瑾之这屋子里的四个丫鬟和祝妈妈要跟去除外,陪嫁的家人、媳妇,都是从宋盼儿身边选。
宋盼儿要替顾瑾之陪八个丫鬟,除了顾瑾之贴身的四个,另外四个就从宋盼儿那边的丫鬟里选。
一等丫鬟里,念露是早年就说过,要给顾瑾之用的;剩下的,估计还要选一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
余下那个一等丫鬟是谁,芷蕾几个这两日都在猜。
“慕青怕是不会去的。”葳蕤道,“我听说,司笺那小子要求慕青呢……”
她嘻嘻笑着。
祝妈妈等几个人全是一愣。
祝妈妈多次向顾瑾之说,要把葳蕤配给司笺,还让顾瑾之到夫人跟前传过话的。这件事只瞒着葳蕤,其他人都知道。
众人都看在祝妈妈,面面相觑,也把葳蕤吓了一跳。
她茫然不知何故。
“你……你听谁说的?”祝妈妈问葳蕤。
“司笺自己说的啊。”葳蕤道,“前日我遇着他,他给我递了包玫瑰糖,我不是分给你们了吗?”
司笺常给葳蕤递给外头时新的点心和吃食,这屋子里的人都知道。
祝妈妈以为司笺对葳蕤有点心意,又知道葳蕤规矩,不通情事,司笺也不敢出格引诱她。只是传递点小情意,祝妈妈就没有禁止过,还挺高兴的。
葳蕤年纪小,其他丫鬟都当她是妹妹,刻意保护她,又有祝妈妈叮嘱在先,谁也没拿她取笑。
大家只当见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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