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洪小子,你有何不同见解?”陈老先生发现来人,眯着眼睛一瞅,忽然轻声笑问,随即又朝一旁挪了挪身子,留出一处空位让与那汉子坐下。
汉子也不客气,席地便坐,谦虚回道:“一点拙论,莫要见笑。”
有些老朋友们也认出了汉子,互相寒暄片刻,便兴致勃勃地带着渴求告知的目光纷纷看向了他。
这汉子不是旁人,正是武安侯府的洪黑水。
这些日子,老兄弟李字潺一直在处理一批批徐府大小事务,以及京都下派过来的行军调令,百忙之中难得空闲。
洪泽倒是安排了东院士卒之后,因为见不着老友,便来闲人街的善水居小歇半天,偷偷带酒解解馋。恰巧撞见众人讨论当下两国欲要交兵的事件,一时兴起,就要讲上两句。
“南怀郡与南阳郡隔了大半个河南道,横跨六郡之地,相距遥远,本不该由我们淮水城资兵补员,但是……”洪泽微微一笑,欲言又止,接着“啪”地一声拍开葫芦嘴,畅饮一口后,反倒摆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陈老先生暗自摇了摇头。
他与汉子早年有过一段师徒缘分,熟知汉子的磨驴性子,不推不走的那种。于是举起枯瘦的手指隔空点了点洪泽,笑骂道:“你这拖沓鬼少买关子,快些说说,徐府里头究竟作何打算?”
洪泽砸了咂嘴,瞅了瞅窗户外边,又四顾看了周边,谨慎得实在不行,生怕让怕旁人听了去。
直到在座诸位面露不耐,他才轻言轻语道:“军机要密,不可妄言。”
“屁话!”
饶是修身养性多年的陈老先生也着实忍不了了,当众爆了句粗口,吃人的眼神直直瞪着一脸灿笑的方脸汉子,咬牙切齿道:“又没让你供出行军部署,只管挑些不轻不重的讲来!”
老儒生今年八十有四,已然过了杖朝之年,早没了世俗的财色欲望。唯一盼望的,便是这淮水城里能多走出几个经国治世的后生,争一争大越国的文武气运。
他劳心费力创办了秋实书院,就是此缘故。
书院开业的前半年,慕名而来者甚多,也请过以往比较有出息的学生洪泽前来授课。
一来,是为了提升书院名气,顺便拓展一下学生们的骑射课业;二来,侯府曾公开支持书院授业解惑,背地里也资助了不少银钱设施,老人家是读书人,总得有个明面上宣传表示。
洪泽身为他的学生,又是侯府总卫长,自然当仁不让排在第一位。
只不过,洪泽在教学生的时候虽认真,但总爱在课上乱说野史趣闻,有的时候甚至言语都触犯了忌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老儒生经此一茬儿,分外谨慎着学生误入歧途,只能好言好语,遣走了汉子。
怎么今日相见,这个洪小子转性了,变得这般讳言忌语了?
实在费解。
“咳咳,酒喝多了喉咙难免发涩,先缓缓先缓缓……”洪黑水盘腿坐在布席上,垂拉着眼皮,表示“我不着急,我就喜欢吊胃口”。
他当然不着急,可是大家伙儿不愿干巴巴地傻等,当即有人高声一喝道:
“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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