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雷尔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匕首,剑舞者也将剑鞘中的银色长刃缓缓拔出,两人都下意识地压低了脚步,缓缓地朝前接近去。
有烛光的开路,那似躺似坐着的人从阴影中被拖出,那毫无疑问是一具尸体,坎雷尔只远远地看了一眼,便确定了。
因为这具尸体,根本不像是两人从远处望去的那样,是靠坐在墙角,他是肚子朝下,面朝墙壁躺靠在墙壁上,只不过是背部弯曲的角度实在是有些夸张,看上去像靠坐着罢了。
不过这具尸体真要只是靠坐在就好了,因为至少不会显得那样诡异,从这边看上去这具尸体的脊椎明显被什么巨力撞击断裂了,他的四肢也被什么东西拧成了人类根本不可能伸展成的样子。
他的肢体都扭曲了超过九十度,看起来四个关节都已然碎裂了,这名死者死前究竟承受了多大疼痛,坎雷尔简直无法想象,这具尸体简直就像一只被主人蹂躏后随意丢弃的布偶,凄惨而破碎,而这只布偶,被蹂躏至如此程度,身体内的血液甚至没有流出来一滴,整条走廊都是干干净净的。
而最让坎雷尔无法接受的是,这具尸体身着着帝国的军服,这是最后一具尸体,六名士兵都是战死的,但这就更加无法解释,之前看到的五具尸体手中的军刀上为什么会有人类的血迹了。
两人快步走近尸体,坎雷尔跨过尸体的双腿,望向这名军人最后的遗容,寄希望于此以求一丝线索,但随着灯光驱散阴影,他惊讶得差点出声。
他没有看到他意料之中的痛苦,也没有遭到背叛的不甘与愤怒,甚至不是饱含求生欲的害怕,他只看到了深深的恐惧,使一个人面目完全扭曲的恐惧,那种会被吓死的懦夫脸上才会出现的恐惧。
坎雷尔单手扶上了他的额头,缓缓地为这位战士闭上了眼睛,疑惑却更甚,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坎雷尔望向了依旧深不见底的走廊,心中的不舒服感愈加强烈,他感觉那里边,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
“走吧。”坎雷尔站起身来,却发现身边的剑舞者并没有移步的意思。“怎么了?”
“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剑舞者用着他那冷漠而深邃的眼神直视着前方的黑暗,好似闻到猎物的猎犬,正判断着气味来源的方向一般。
“你是指这具诡异的尸体吗?当然了”坎雷尔理所当然地说道,却被打断了。
“不,我说的是,我们是不是走得有点太久了?”剑舞者如是说道。
坎雷尔一愣,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他们从前厅离开,走进这条走廊已经走了快十分钟了,他们可是在一栋占地有限的建筑里,走了一条十分钟不见尽头两边看不到门的直走廊,实在有些奇怪了吧。
“走吧。”忽然,他收起了远眺的目光,急促地说道,甚至没给坎雷尔反应的时间,就迈步朝前边走去。
“唉唉?”坎雷尔望着眼前的白衣男从他面前而过,才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小心”一句清脆空灵的提醒,从身后有些缺乏实感地飘了过来,坎雷尔愕然回头,这声音,他莫名感到有些耳熟,但他回头后只能看见随着剑舞者手上的烛灯渐离正在向这边靠近的黑暗,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也许是错觉吧。”毕竟剑舞者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坎雷尔嘀咕着最后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光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脚下的尸体稍稍改变了一下姿势,但剑舞者已经走远了,他不得不赶紧回头,小跑着追了上去。
接下去的行程,依旧是那样枯燥而重复,千篇一律的走廊装潢,一模一样甚至没有装饰品出现的墙,一如既往从脚下延伸至不知道何方的红色毛地毯还有寂静。
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这样越来越头皮发凉,到了最后,坎雷尔甚至祈祷着什么东西能够出现,而这个想法一出,好像立马被谁窥视到了一般,走廊上真的出现了新的东西。
烛光的尽头,那具躺靠着的尸体,又出现了,同样的帝国军服,同样的扭曲身体,同样的狰狞面容,唯一变化了的是,那双瞪得吓人,充满着恐惧情绪的双眼又睁开了,这次,他的头换了个方向,这次他直直地瞪着从走廊这边走来的两人。
坎雷尔要紧牙关,再次握住了那把秘银匕首,匕柄都布满了他的冷汗,刚刚第一次见到这样诡异的尸体内心都没有多少害怕的他此刻与这个目光的对视,居然有些腿脚发软。
他不怕与敌人的正面交锋,大不了就是一死,他已经见过比他优秀的人死在他的面前了,他就算战死了也毫不意外,他不害怕,甚至渴望一场可以放下一切,赌上性命的交手。
他更不怕藏身于人群中的敌人,尽管以他一个人的能力,很可能会被身后的匕首无声无息毫不知情的杀死,但他知道,敌人就在某个地方,而他的任务就是摸到敌人的动脉,并给那来上一刀。
但这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情况,真的令他有些害怕了,他很想朝着前边黑暗吼上一句:“来啊!出来啊!”但那毫无意义,他甚至不知道他如果真的喊出声了,他到底又想让谁出来。
眼前的尸体,好像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可这面前的尸体,并未让白衣剑舞者面露一丝怯意,他那中性的面容如戴了一副金属面具一般,似乎不会变化,这无疑让他身后的后辈坎雷尔安心了许多,这让这个乡下的孩子想起了自己故去的朋友。
两人依旧迈着同样速率的步伐跨过了这具尸体,就像刚刚前十几分钟走过了红色地毯一般,两人甚至没有蹲下看一眼这具尸体,这次坎雷尔也没有心情再为他合上一次眼睛了。
又往前走了一两分钟,这具尸体再次不厌其烦地出现在了两人眼前,这次他依旧瞪着双眼,看着从这边走来的两人,简直就像走廊中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重复的装潢样式一般,成了这不断重复的空间中的一部分。
不过这次,这尸体又有了少许变化,尽管他的四肢扭曲程度,无力垂下的位置都未发生任何变化,但这一次,这具尸体好心地抬起来了一只手,竖起了手指做起了向导,指向了两人即将行走的方向。
简直就像,在看戏一般看着两人重复在这段无尽的走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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