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已过,天色渐开。
楚江开纵上屋宇后,立刻觉得何处不太对劲!
耳旁的风在呼呼作响,周围看来十分安静,却让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不对劲的岂只有风?
这时,又有一人的语声响起,将他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这声音清亮细腻,朗声道:“偷偷摸摸的,为何不敢见人!”
楚江开吃了一惊,身子伏在屋宇上不动。
过不多久,只听见身子飞纵的声音,空中降下来两个人。
这两个身影同时落在对面的屋宇上,正互相对峙着。
楚江开虚惊一场,安静地伏在暗处,观察着这两人。
其中一人的相貌在月光在看来极其熟悉,却说不出在何处见过。
楚江开认不出盖聂,只因为盖聂现在是乔装过了的,那道假刀疤在他的脸上,他的唇上还贴了一道胡子,昨夜遇到赵谬儿后,并被对方认出来,他一直都这么样装扮。
赵谬儿和五个凤移宫的弟子原本是想要杀他,可盖聂的话又让赵谬儿改变了主意。
回想起分别时赵谬儿对他说的话,盖聂心里就有一股情绪立刻要涌出来。
“我希望你能够帮我找到真凶,我要亲手替自己报仇。”
赵谬儿的话一直回响在盖聂的耳旁,无论谁看到赵谬儿的面容,都会感到同情的。
赵谬儿的确是这样令人同情的女子,她的身世和她现在的处境一样,也值得让人同情。
盖聂并不知道赵谬儿的过去,但想起她被划了八道剑伤的脸,却只想要帮她立刻找到真凶。
他实在无法明白这其中的真相,可大约在半盏茶前,他抱着孩子走上这条街,跟着一个黑影的时候,他还在想着这件事。
那夜冒充他闯入凤移宫滥杀无辜的斗笠剑客究竟是谁?为何要冒充他毁了赵谬儿的容貌?
这背后又藏着什么阴谋?这件事和胡大海一家十口的命案、紫衣堂堂主吴东邦的死又有什么关系?盖聂实在想不通,唯一想到的只有先找到阿丑。
阿丑是个特别的少女,盖聂刚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在哭。
哭,或许是阿丑的本事。
盖聂记得,那夜天色虽明,六国之境的草木却像死灰一样。
山雨一直下,盖聂双足踏在草叶之上,心却一直在沉。
他在逃,那是他第一次逃得如此愤怒,那些人逼着他不得不逃走,他们污蔑他害死了神丐帮的长老石耿曲。
那一张张嘴脸中,就包括巨河帮的弟子尉迟叔。
好在他的轻功很快,很快就把那些人甩在了后头。
雨疾了,他原只是想找个地方避雨,却被一名女子的哭泣声吸引住了。
这个女子就是阿丑。
除了哭声,还有打斗声,等他赶到崖石下,打斗声已经结束,只剩下阿丑的哭声。
阿丑抱着她爹的尸体,坐在地上哭泣。
其他人全都死了。
风雨中,阿丑抬起了脸,她的脸上沾满了泥水,一双大眼却亮晶晶的。
在盖聂的印象中,阿丑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行端怪异、很爱哭的少女。
若非看见她可怜,盖聂岂会走上前去,叹声问:“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些人是你的仇家吗?你爹……”
这是盖聂第一次见到阿丑时的情景,他大概一生也忘不了。
因为阿丑听见他问起这件事,突然放声大哭,比之前哭的更伤心了:“我不是谁,我只是个孤苦伶仃的人,我爹被仇家杀死了,呜呜”
奇怪的是,山雨越下越疾,阿丑也越哭越伤心。最后干脆昏倒在地上。
直到现在,盖聂也无法想通这事那次,阿丑究竟是真的昏倒,还是故意昏倒?
一个女子在一个男子跟前故意昏倒,这个女子必定有所图谋,阿丑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有什么图谋呢?
盖聂想不通,也不再想,唯一可以肯定的,阿丑和秦夫人一样,绝不简单。
这些事犹若流星一般,在他的脑中来来去去,偶尔回想起来,令他的脑袋作疼不已。
他和阿丑分道扬镳已有好几个月,现在他立在这屋宇上,婴儿在他怀中已经熟睡。
月光下,盖聂的嘴角挂着一丝诧异,刚才叫住他的是个少年,这个少年的脸看来白皙、清秀,唇上的两撇细胡一直显得十分怪异。
盖聂认出了她是谁,笑道:“你一直在跟踪我,岂非也是偷鸡摸狗,不敢见人?”
那少年见他还记得自己,又好气又好笑,大声道:“跟踪本不是一件光明的事,可是跟踪你这种贼人,这就算不得什么了。”
盖聂道:“姑娘,你一路跟着我,究竟有什么图谋?”
那少年听他喊自己“姑娘”,心头一跳,整张脸立刻红了起来,不大高兴道:“哼,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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