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头牦牛正要用角刺向我之时,我因被树干绊倒而躲过了一劫,而牦牛就扑了个空,并且因速度太快无法及时停住,战矛似的牛角径直杵穿了一棵白桦树。落叶霏霏而下,险些将我掩住,此时此刻的我,就在牦牛身下!而愤怒的牦牛喘着粗气,血红色的双眼充斥着杀意,浑身抖动着,企图将白桦树连根拔起。看来,我还受着上天的眷顾,这只发疯的野兽又能耐我如何呢?
但是,万一它突然趴下呢,那不就把我给压啦!被碾成一个平面的感觉肯定不好受,我用我最后的力气向前蠕动,再一个反手撑直起身,总算是来到了安全区。
可是,锁匠见状,居然折了回来,抡起石斧就要砍,还大喊:“我们是猎物吗?不!我们是猎人!”
那牛也甚是愤恨,心想:“倒轮到你来教训我了。”经一阵短促的缓冲蓄力,“哗”地一下,又是一声巨响,整棵树被连根甩了出来,犹如火山喷发的壮观景象,泥土石块如同霰弹一样从树根处喷发出来,和着折枝落叶什么的如急雨般倾盆而下,伴随着牦牛的怒吼声,久久不能停歇。
“你俩还愣着什么,赶快跑啊!”报幕员的呐喊将我拖回了现实。
“刚才过于震撼,简直凝固了时间……”我喃喃道。
“别时间不时间的了!”锁匠一把将我拽住,喊道:“再不跑就真没有时间了!”
我们野兽猎人三人组一路狂飙,不久前的信誓旦旦与斩钉截铁全抛到了脑后。盘曲的树根,狰狞的碎石,一路上的阻碍还真不少。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头怪牛的踪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可能是它在撸树的时候消耗了太多体力,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我们,于是它被我们拉开了一定距离,距离超过了仇恨边缘,所以那头牦牛应该不会再追杀我们。
想到这些,我紧绷许久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有气无力地扑倒在河边。但是,我还像忘却了什么,昨夜,那双绿莹莹的眼睛,到底…是谁的?
既然这个问题没有解决,那么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我问了问他们二位:“你们觉得,昨夜那双诡异的眼睛,究竟是谁的?”
“应该是那头牦牛的吧。”报幕员气喘吁吁地说:“这附近好像就这么一头大型动物。”
“不对!”锁匠略有所思地说:“我小时候见过牛,它们的眼睛在夜晚是很暗淡的,不可能那么亮。”
果然如我推断的一样,牦牛不可能让我的身体麻痹,也不可能让我昏睡过去,一定是另有它物,从中作祟。
我试探性地问了问:“把二位传送到这的,是一个南瓜箱吗?”
“什么?南瓜箱!是在下听错了吗?”报幕员困惑地答道。
“是一个能自己翻盖的黑箱子,模样就像个普通箱子。”锁匠在回答的同时还不忘注视着远方,时刻保持着警惕。
“对对对,不过它还能放出一股白雾。”报幕员接着说:“难道把你传送到这的,是一个南瓜箱?”
“正是如此……”我接着问:“你们是在一个破旧的公寓楼中被传送的吗?”
“是有些老久了,但并不算破旧,就是老城区那并列栋公寓楼中的一栋。”
什么!老城区!顿时,豆大的汗珠从脊背跌落下来,此事居然细思极恐,我当初是在外环开展的搜寻行动,外环可都是在新城区的外面了!怎么会是这样?那么说明剧场老板给我的信息……是假的!
不过报幕员是剧场老板的侄子,谁知道这又是什么阴谋,我还是先别表现为好,到时候见机行事。于是我用假笑一笔带过了刚才的惊恐,问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撤回去恐怕是不可能了。”锁匠愤恨地说:“我们在逃跑的过程中,完全迷失了方向。”
听他说完,我才意识到四周的环境与之前的原野完全不同。这里是一处草原与森林的过渡带,虽说树木还不算茂密,但也决不是之前那稀稀落落的几棵树。身旁的小溪不知不觉地变为了河流,那条小溪应该是它的一条支流。
这时,报幕员指着透过树林间隙看到的远方,说:“那好像有一缕白烟。”
“什么?白烟!不会是森林失火了吧?”锁匠担忧地惊呼。
“不至于吧。”报幕员穿过遮挡的草木,一把掀起眼前揺坠的蔓帘,说:“一个……村庄!”
“这鬼地方怎么能有村庄?”我不屑地走来,仔细眺望,说:“好吧,如你所言,这鬼地方还真有人烟。”
“可他们会是什么人呢?”锁匠不安地问。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报幕员说:“总比在这饿着强。”
这时我才想起从清晨到现在自己好像真没吃什么东西。不过,那个村庄会不会与那双绿莹莹的双眼有关,如果双眼真来自那,我又该如何是好呢?
的确,也别无他法了,放手一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