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澄澄是一个很活泼的姑娘,因为被分在祝超组,所以跟同组且同是女生的柳琪琪要更亲近些,没几天就姐长姐短地成了柳琪琪的小尾巴。
入职、人员介绍、了解公司、去食堂吃饭,宋澄澄走的每一步在龚玉和汪嵩的眼里都无比的熟悉,所有的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有时龚玉看着她就会想,自己刚入职的时候在别人的眼里是不是就跟现在的宋澄澄一样。
所以龚玉在的心里时常泛起一些复杂的滋味儿,她看得见宋澄澄初入职场的兴奋与憧憬,也明白她心里对未知环境的忐忑与渴望快速融入集体的急切,这些情绪龚玉都曾有过,她都能理解,只是她却不想过多地跟宋澄澄说些什么,都说“成长是一个过程,有些事需要自己经历过才能懂”,所以龚玉认为论教人成长的本事,嘴皮子绝对干不过时间。
周四前,雷俊已经带着祝超把装备给采办得差不多了,大家参加完培训后,周五又集体去参加了现场指导,至周天,各组分别出发,周一正式到岗。
上岗的第一天,大清早五点钟,任姐开着车拉着呵欠连天的三个家伙开始往第一个样地跑去,此时已是七月下旬,正是短衣短裤稳当上身的时候,一车人却都把自己给捂得严严实实的,好在时间还早,清晨尚凉,众人倒也没觉得多热,邓妹还坐在副驾驶上一层一层地往脸上喷着防晒。
“啊”汪嵩仰头又是一个呵欠,看邓妹喷得起劲儿,自己也凑脸过去,“诶,姐,给我喷点儿呗,我早晨起得太晚,脸上啥都没擦。”
“行,”邓妹握着防晒喷雾转身,“你把脸伸过来,然后把嘴和眼都闭上。”
汪嵩先是老老实实地伸脸过去,把眼和嘴也闭上后突然又很快地笑了一下:
“跟伸脸挨打一样……啊!呸呸呸!”
邓妹没防备他会突然说话,手一摁就没收住,防晒被直接喷到了汪嵩的嘴里。
看着汪嵩忙不迭地慌忙地开车窗狂“呸”,邓妹好气又好笑地训他:
“你见谁闭着嘴还能说话的?”
“啊,呸呸呸!”汪嵩吐了好半天才把头给缩回来,回头冲着邓妹笑道,“还能有谁,我呗”
“毒死你得了!”
邓妹完全拿他没招。
“行了,趁着空档儿抓紧时间睡觉吧,一会儿可是要耗大体力的,你们看看龚玉,多精,一上车就睡,诶,汪嵩你往她前襟上挂块纸,我天,这口水……。”
任姐从后视镜瞅着后排,发现龚玉的哈喇子都已经快流到脖子里了。
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在林区的一个防火站旁停了下来,任姐下车去找向导,龚玉坐在车上看着一旁的山道,觉得若是能开着车上去的话,这工作倒也不是很困难。
幸亏龚玉没把这话跟任姐讲,否则任姐非得说她“土样土那义务”。
车上三人还坐在那里做着乘车上山的白日梦,这边任姐从防火站出来后便直接走到车旁拽开后车门让三人下车。
“下来,收拾好背包和仪器,上山!”
“?”
“!”
“……”
车上三脸震惊,集体扭头看向一旁的山道,寻思着这分明是有路可以开车的,怎么还非得自己扛着东西往上爬才算虔诚么?
“谁跟你们说是这个山头的?”任姐笑他们想得理所当然,连头都不回地指了指身后那个被雾气捂得既看不见头又看不着路的野山,“那才是咱们要爬的山。”
又是三脸震惊。
三人下车后,将原本收拾好的背包都各自拿到了手,接着,就开始往背包的剩余空间里拼命地塞水。
“姐,带几瓶水合适啊,哦!我的妈!”
龚玉往包里塞了四瓶水后便拎起来掂量了一下,发现这包的分量着实是不轻,沉到能轻松压死自己。
“经验之谈,能带几瓶就带几瓶,”邓妹把包里塞满后又往包的两边各塞了一瓶水,“咱们要在山上待一天,水特别重要,另外汪嵩得扛仪器,咱俩还得帮他带几瓶。”
“哦。”
龚玉学着邓妹也往背包的两边各塞了一瓶。
如果现在让龚玉回想当初做第一个样地时的情景,龚玉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众人扛着压死个人的物资和装备在野山里靠着平板和向导的回忆寻找着样地,装备沉重且不提,时值夏季,那热也是必然的,只不过山中水汽浓重,整个山坳在高温下却形成了如同汗蒸房般的效果,眼瞅着这山才被爬了个脚,大家身上的汗却已经如雨般地落了下来。
只是这“大家”里却不包含龚玉,眼看着邓妹额头上的汗已经迷住了眼,龚玉的脸上却一点水迹都不见。
“你怎么不出汗呢?”
邓妹纳闷地用手指抹了下龚玉的额头,发现果真一点汗都没有。
“汗一点没出,油倒是出了不少。”
“那可不,”龚玉有些发虚地笑了下,“我可是个大油田。”
“啧,不出汗可真好,身上都不带湿的。”
汪嵩有些羡慕地拽了下自己身上那件已经湿透了的速干衣。
这时任姐听着了这话,却扭头来了句:
“好什么好,连汗都不出,只怕暑气都被捂在身上,这可是容易中暑的,不信你问问龚玉,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会吧。”
汪嵩疑惑地转头打量着龚玉,果见她虽然看起来没其他人狼狈,面上却红得很,看着就跟憋着火发不出去一样,眼神也有点发虚。
“我天,兄弟,你还好吧?”
汪嵩赶紧问她。
“还行,就是又燥又热的,呼,还有些喘不上气。”
龚玉说着就是又一个大喘气,让人看着就觉得憋得慌。
“没事,先坚持坚持,这附近也没什么石头可以坐,到处都是杂乱野草,也不敢乱坐,怕有蜱虫,你先坚持一会儿,等到了上面有石头的地方再一休息。”
任姐说着就从包里摸出个东西来扔给龚玉,龚玉顺手接着,低头一看,嗯?藿香正气水,还是含酒精的那种?
“啊,任姐,这玩意儿难喝啊!”
龚玉光说着似乎嘴里就已经觉出那股子难喝的味道来,眉头立马皱起,看着对这药是十分抵触的样子。
“啧,良药苦口,古话不欺人,”任姐说着却把包里的一整板藿香正气水都塞给了龚玉,“难喝归难喝,但是这玩意儿消暑特厉害,你要是觉得不对了就抓紧时间灌一瓶,保管你中不了暑。”
“啧,行。”
古话欺不欺人龚玉不知道,但在龚玉的心里大佬肯定是不欺人的,想着龚玉便用嘴直接啃开了一瓶藿香正气,眼一闭手一捏,一瓶熏死个人的药液便下了肚,激得龚玉在原地抓耳挠腮地难受了半天。
有了藿香正气水的加持,龚玉总算坚持地跟住了队伍,就看向导在前面拎着个镰刀左砍右挥地劈着荆棘给诸人开路,只是一把镰刀终究只能开出条一人身宽的小路来,身侧的树刺、草锯时不时地就招呼上来,这一路上去,众人身上多少都添了点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