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其实也没什么,”龚玉把一旁桌上的作品集顺手递给王哥,“就是我俩下午闲着没事干,就凑在一起看看我上学时做的设计,看着看着,意见不同,就探讨起来了,只是探讨而已,没吵架。”
王哥接过那本彩页册子,翻了两下,没看懂,光觉得画面是挺热闹的,只是翻来翻去也不知道他俩到底说的是哪一页。
“诶?给我翻翻,你俩说的东西在哪呢”
王哥翻得“哗哗”有声。
“我来我来,”龚玉探身向前,伸手将册子翻到最后,然后用手指着一张比较大的场地效果图,“这里,看到了吗,眼熟不?”
这张效果图是用模型拉出场地原貌后再进行美化才得出的最终设计效果,龚玉的模型基本还原了那处老城区的原景,就连建筑上老大的“科技电子城”的招牌都给贴了上去,若没这个招牌,王哥光看着那些破旧的楼估摸着也认不出来是哪条街道,毕竟在老城区里,这种破楼林立的街道可多了去了,但这个招牌往那一放,王哥立马进行了定位。
“哎呦喂,这里啊,”王哥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那地方是早该整改了,本来街道就不宽,偏偏楼密人多还没地方停车,每天从早到晚,那几条道都被乱停的车给塞得特满,有时候人走着都费劲。”
“是吧!”
王哥说着话,龚玉的眼睛就跟着瞪得贼亮,王哥的这一番话基本把龚玉设计中的场地相关分析给说上了大半,龚玉寻思着,到底是生活在那里的居民才是最了解场地的人,他们才是场地需求的真正提出者和验收者,所以王哥的意见对自己而言是极其真实和难得的参考。
“快快快,终于遇着明白人了,你你你,说你呢,起开!”
龚玉赶紧凑到王哥旁边,同时一把推开了在旁边跃跃欲试的汪嵩,开什么玩笑,明明是她的设计,自然得她先说。
龚玉将这份设计的背景给王哥交代了一下,她一说上面发布的关于“围墙”的文件,王哥立马说自己知道,这样一看,果然老百姓们最关心的还是与民生相关的问题,尤其是关于“房”的问题,那更是谁看谁瞪眼,谈起来更是唾沫飞天。
其实龚玉的设计理念说偏概念倒也没先进到哪去,她想的很直接,这块的老城区跟海边的老城区还不一样,属于市民集中区,房子基本是两两相立,小区却也算不上小区,既没有物业,房子间也没有组团绿化,门禁就别提了,连个门都看不着,龚玉当初考察场地的时候都是以楼的颜色来区分各小区的,这样的场地基本上就已经处于“无围墙”的状态了,所以网上说的那些围墙拆除后可能会导致的一些不好的后果,例如人车混乱、同一小区的人无归属感、滋生安全隐患等等,其实都已经存在于这个老城里了,有的只是或轻或重的区别而已,而现有的场地又没有重新大肆规划的条件,除非逐个拆迁,否则在地面上进行再多的改变也只能是缓解病态场地的“症状”而已。
所以龚玉想的是,就以老城区为例,既然“水平”的地面建设已经密集到了无法疏解的地步,那就干脆发展竖向空间,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新概念,像一些发达的城市,例如上海、广州那边的新建城,哪个不是高楼林立,居住、办公区域尚且能在竖向上不断加高,那室外的活动区域照样可以。
“所以我就用类似于高架桥分车流的模式,把人和车、小区内和小区外、商业活动和居民活动的场地以竖向的方式分开,这算是一种变相的创新。”
龚玉说得两眼放光,跟王婆卖瓜似的吹得胡天海地,王哥显然是没怎么听懂,从他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那是一脸的茫然,但他跟别人聊天就很有意思,遇着自己不懂的事情时从来就不会只“哦哦”配合,也不会逃避地将问题略过,作为一根炸得焦黄的老油条,王哥非常会瞎抓重点,逮着自己会的点瞎发挥就能给两人的聊天方向发挥出一条新路来。
“嘶……”王哥故作深沉地捏着自己圆溜溜的下巴,“你要是说高架桥我就琢磨出点意思了,但是这个高架桥可是贵啊,造一小段就好多钱了,你确定把它们造在小区里面合适么,再说,高架桥也挺宽的吧,那些老小区的楼与楼之间的距离本来就很小,然后你塞个大桥进去,那不闷得慌么?”
王哥刚说完这话,一旁的汪嵩顿时也学着龚玉两眼放起光来,还随着王哥说话时不时地爆闪两下,闪得王哥越说越气虚,还当自己说错话了。
“怎,怎么?我是不是说得太外行了?”
王哥难得自我怀疑地结巴了两声。
“没没没,不外行,一点都不外行,”汪嵩乐得发癫,直接上前去握住了“老油条”的手,“同志,有思想,有眼光,咱们是一条道上的。”
“啥啥啥?等会儿?啥意思?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王哥对于别人的“夸奖”一向表现得很谨慎,有时候在弄不清对方意思的前提下,“夸奖”还真就不一定是夸奖,所以王哥对于汪嵩的话立马表现出了小心谨慎的态度,生怕自己被人嘲笑了去。
汪嵩还在那乐呵,反观龚玉却撅起了嘴,看着满脸的不乐意。
“那肯定是夸你啊哥。”
汪嵩“哥俩好”一般地抬起胳膊肘压在了王哥的肩膀上,努着嘴示意王哥去看龚玉。
“哥,你看她的那个表情就知道,我肯定是在夸你呗,因为你刚刚提出的问题就是我之前用来反驳她的话,哈哈,咱哥儿俩英雄所见略同。”
汪嵩不住地嘚瑟着,把隔间里那个还在看热闹的姑娘给逗得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