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躺下的几具尸体,青铜冷笑了一下。她的心里从来没有如此淡定过,和她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如今倒在了她的面前,和她生活了几天的人如今倒在了她的面前,和她素不相识的人如今也倒在了她的面前。顷刻间,青铜从淡定又变成了悲痛,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她心想,这世上若是没有我多好啊,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受我牵连而死去。我身上的这幅图真的有这么重要吗,为什么大家都想要,若是给了他们,能让我回到过去的生活,我也是愿意的啊,可现在,没有人给过我选择的机会。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悲伤,开始思考自己前方的路在哪里。
雨依然是淅淅沥沥的,青铜在雨中埋葬了两个老人,匆匆潦草,她内心很是愧疚。在老人的坟前青铜道:“你们待我如父母一般,而今我却只能草草将你们葬了,我得走了,再不离开,恐怕就会被找上了。我竟然连你们的名字都不知道,如今在这里,我只能叫你们一声亲人。”说完,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去了。
左瘪和一干人等的尸体还躺在地上,青铜看也没有再看一眼。她决定回到深山里面,就此再不出来,一个人过隐居的生活。
为了不让自己被发现,她将自己易容为一个中年妇女的模样,佝偻着身体,低着头,不让人看见自己脸上的疤痕。
就这样,她走出了水东的境地,往乌撒地界走去。她不知道童年曾经生活过的乌撒准确的位置,但内心有一个声音召唤着她,她决定顺着水路回到乌撒。
乌江天险,将乌撒、水西、水东分岭开来。水路成了三家天然的屏障,水深而急,山高而峻,三家各自为政,原本可以安稳过日,不过野心勃勃的各家土司老爷,都期盼着能有朝一日统一三家,真正当上彝家人的霸主。这些年来,三家征战不断,时常战火连连,可惜谁也没有真正脱引而出、独领风骚。表面上三家倒也常有外交活动,但暗地里总希望能找准机会将对方一击即破。如此暗流涌动的格局动态自然不是百姓们看得懂的,历来百姓们需要的都是安稳的生活,没有谁愿意生活在动荡不安、水生火热中。生活在三家边界上的老百姓是最苦的,常常不自觉地就被卷进了战争,死伤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很多时候,老百姓们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更愿意将命运归结于天命,这样一来彝家对于巫师的遵从就到了十分虔诚的地步。巫毒师就更厉害了,不仅懂得巫术,还懂得蛊术,既是巫师又是医师。彝家人常年在深山,毒蛇毒虫到处可见,中毒、解毒是最常见的医疗事例,而深山常年的瘴气也对人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所以,好的巫毒师在彝家“一师难求”啊。
青铜跟着扎满学习了这么多年,加上天资聪颖,早就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她如果想去某部当个巫毒师的话,应当是很受欢迎的。可惜,她是个女子,女子在彝家的地位不高,几乎没有任何巫毒师是女子,但其实很多女子用起毒来可不比男子差。
青铜顺着山路走到了水路边,前方已经没有路了,但有船家,她不知道上了船后能去到哪里,不管了,先上去再说吧,反正孤家寡人一个,到哪里算哪里,只要不被罗武灵的人追上,到哪里落脚都行。
“嘿,船家,这船开去哪里啊?”
“开去水西呢,大妹子可要坐船啊?”
青铜心想:“水西,隐约听师傅讲过,是三族里经济发展最好的一支。繁华热闹,倒值得去看看。”
于是她对船家说:“要得,载我一程。”
付了船费后,青铜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船还挺大,装得下4、50人的样子,里面已经有一些客人坐下了,嚷着船家快开船。
船家说:“不急不急,我们收了人家的定钱,还得等几个客人呢,不要催促,定会准时把你们送到的。”
青铜听了也懒得理,自己在角落里弯着,她可不想让人找到她。她在的那个角落正好可以看完船上的整个场景,她略微抬起头来,观察了一下那些嚷嚷的人。
只见其中几个粗鲁的莽汉,一脸的横肉,实在不像是好人。再看他们旁边的位置处,倒是有几个清秀的后生,坐在那里显得比较安静。青铜忽然发现,那几个面相清秀的人有一点不太一样,再仔细一看,知道是几个女扮男装的人,脸上很镇定,既不嚷嚷,也不转身,而是默默地观察着周围。其它几处也坐了些人。看样子都是成群结伙的,青铜想,这船上的几波人看起来不太像是寻常百姓啊,糟糕,不会是什么帮派在上面吧。不行,还是赶紧下船,坐另外的船只。
她刚准备要下船,就看见外面急冲冲地进来了几个人。几人一冲进来把青铜准备出去的路给拦住了。她在准备要下,只听船家喊道:“好了,人都来齐了,开船。”
青铜无奈,只好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她看了看船上这些人,也还是有几个人是和她一样的落单的单纯的搭船百姓,但多数都是乔装了的。从他们的眼神和坐姿都可以认定不是普通的人。
这几个人进来后,船上顿时安静了许多。几人身后还抬着一个人,那人好像不能动弹,被这几人一直抬着。几人的穿着来看,也并非是寻常人家,应该是部落的贵族。
青铜不敢说话,默默地在旁边观察。
为首的那人进了船后,摘下了裹在头上的披风帽子。转过脸来对着其它几个人吩咐着什么。
这一转头,刚好把脸完全展现在了青铜的眼前。哇,好俊俏的一个后生,眉毛略微浓,眼睛乌黑而无杂质,脸上的光泽让皮肤细腻而水润,嘴唇红红的,完全是一个完美男子的脸啊。青铜看着,不由愣了愣神。她心想,自己见过的男子除了师傅、左瘪、罗武宏以及其它寻常人,都没有如此俊俏的脸啊,这人这么好看,又穿得如此精致,不知道是哪族的少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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