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方向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不会为某个个体的意志而改变的,同样,突发的意外情况也会在打乱现实部署的同时,扭曲着固有的未来。
在黎辞的超凡感应中,原本生命特征近乎消散的鱼头怪忽然活了过来,然后便携着飞速暴涨的超凡之力向自己所在的地方飞速赶来。
它的目标是谁?
是自己,还是这一活人一尸体?
黎辞没有离开,因为当他发现鱼头怪时,对方已经站在了自己对面,粘稠的生命场域笼罩全身,他连飘离这里都成了奢望。
不只是因为他漂浮的速度太慢,还因为对方诡异的行进方式,明明前一秒还在百米远外,下一瞬便仅隔几步之远。
怎么逃?
黎辞不是没有想过用星空之触解决对方,但当他看到鱼头怪颈上随着暴涨的超凡之力挤出的另外三颗脑袋时,便按下了这个念头。
他认出了那三颗脑袋,一颗属于车夫,两颗属于书僮。
而且不是人的面孔,是异化后的怪物模样。
“那个女人……”
“那些存在,真是无处不在。”
怪物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袭击黎辞一方,而是站在木板上,将本就裂到耳根的鱼嘴张得极大,露出唇里雪白锋利的牙齿。
它在笑。
无声地笑。
盯着安妮笑。
黎辞预备好灵性缠绕随时的发动,欺骗光线收敛,将在光学层面上显化的身形隐去。
他很清楚这样瞒不过怪物,因为先前比这蠢物弱得多的安妮都能在一定范围察觉到自己,何况当下超凡之力暴涨,已经形成绝对威压的鱼头怪?
是的,黎辞已经知道了制服女的名字,不止如此,他还知道了安妮所属的家族——蒙特利。
在安妮献上信仰的时候,黎辞通过那冥冥中的联系,知道了关于她的一些基本信息。
但他还是这样做了,因为鱼怪那已经膨胀到半个拳头大的绿色眼睛一直紧紧盯在女子身上,从来未曾看过黎辞一眼。
然而黎辞也没有动,他没有尝试着飘离这里,只是进一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也许鱼怪杀掉这个触手的粮仓信徒后便会离开?
黎辞这样判断是有依据的:鱼头怪的前身男孩梦境里出现的蒙特利家族,七年前的征收田地,现在河边烟囱丛立的城市,有很大可能代表痛苦的蓝色情绪痕迹,汽船上艰难搬运货物的老人。
一切都对得上了。
这一切的背后,也许隐藏着一个悲伤的故事。
一个男孩的复仇?
黎辞看着瘦弱男人的尸体,这个领了盒饭的超凡者路人,他在整起事件中的位置,也有了。
在存在超凡的世界,一腔仇恨的酝酿,也许便是一只怪物生长的温床。
而这只怪物,也许从黎辞在梦境中见到的那位老人离开男孩身边时,便有了胚胎。
如果没有黎辞和那个符号女人,事情的发展也许就是瘦弱男人和鱼头怪,合力埋伏蒙特利家族的安妮了。
但是没有如果,一只蝴蝶和一名巨人闯进了这个故事,将剧本扯得稀碎。
瘦弱男人身殒,男孩怪物的实力空前强大,安妮毫无还手之力,再加上也许即将被殃及池鱼的黎辞。
但即使想通了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他依然在险境中。
符号所代表的存在也许只是一个随手而为的一次影响,便将黎辞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是趁着四首鱼身怪物杀死安妮时逃跑,还是行险一搏,看看星空之触能否对被伟大存在影响过的怪物起作用。
选择哪个?是当鸵鸟,还是奋力出击?如果出击成功了,怪物体内那庞大的一团超凡之力,无疑将带给他无比丰厚的回报。
黎辞犹豫了,这关乎到他的生死,成功了当然极好,但如果他失败了,他不知道将自己作为棋子的那些幕后存在会如何做。
是任自己死去,还是——出手?
他有着做鸵鸟的自由,但安妮做不到,在黎辞飞速思考的时候,灵性的光辉被戈比压制的她,如同一名无力的溺水者,只能喊叫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