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只安达狄乌斯和灰袍人站在一旁,将对峙的场地留给领头的那一只和黎辞,干尸和白烛散落一边,墨黑星空自墙壁破损的大洞中显露而出,向空气中传递着阵阵微弱且低沉的呓语。
它们来自于大殿之外。
密密麻麻的眼睛自怪物球形的身躯上睁开,这些眼睛的瞳仁是蓝色的,如晶莹剔透的蓝宝石般的湛蓝。
黎辞觉得自己看到了大海,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
“真是完美的造物。”
虽然以人类的审美来看安达狄乌斯无疑是怪物,但另一方面黎辞也不得不承认,这种生物确实完美得令人窒息。
怪异,自然,扭曲,和谐,混乱,有序,各种矛盾的特性集中在它身上,共同营造出别致的美。
那是人力所不能达的鬼斧神工。
“该说不愧是神灵的造物吗。”
蓝光攒射而出,凝成一道光柱,在黎辞做出任何有效的躲避动作之前,精准地打在了竖眼表面那血色瞳仁图案上。
但黎辞预想中的冲击力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拉扯力,他看到一座窄窄的桥梁出现在自己脚下,他在一端,安达狄乌斯在另一端。
黎辞极力催动红光,触手上的血眼齐齐睁开,与无形中的拉扯力对抗,但他的魂体仍然在一步步滑向桥梁的另一端,无可逆转。
他身上黑甲的裂纹越来越密,而且有些裂纹的间隙还在变大,好像下一刻,黑甲便会破碎,他的灵魂也将毫无抵抗力地落到安达狄乌斯手中。
黎辞的大脑飞速运转,但在怪物毫无花俏的实力压制下他想不出任何可以脱困而出的方法。
黎辞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很幸运了,若不是安达狄乌斯作为神使不愿破坏神像,根本就不需要采用如此麻烦费力的方式,它完全可以直接摧毁雕像,然后抓住黎辞。
黎辞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实力,那是和自己之间如天渊般的差距,一次意外的暴露,将天时人和破坏得干干净净,也将他陷入了生命危机之中。
桥梁已经消失了三分之二,两者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黎辞只要伸出触手,便可以触碰到安达狄乌斯的腕足。
“终于到绝境了吗?”
黎辞并不慌乱,也许是他并没有感受到实际的痛苦,也许是记忆的缺失让他的性情变得冷淡。
对自己冷淡,对一切冷淡。
然而这时一切都静止了,包括安达狄乌斯和灰袍人,包括大殿破洞之外墨黑星空中白色的群星。
除了黎辞。
“又发生了什么突发的情况?”
他看到时光在倒流,一切事情发生的轨迹被追溯回最初,安达狄乌斯的眼睛没有睁开,也没有那条危险但美丽的桥梁。
时间倒流到那一只领头的安达狄乌斯走到雕像前诵念祷词时便恢复了正常的流动,不过这一次黎辞没有在雕像中,他发现自己漂浮在雕像旁的空中,并且没有引起怪物的注意。
“这算什么?只是为了让我拥有这另一股力量吗?”
黎辞抬起触手,他看到了触手上闭着的密密麻麻的眼睛,而且魂甲的裂痕并没有恢复最初,而是保持着最后因为过度使用血眼而破裂的模样。
“看来那背后的推手,也许并不能影响魂甲。”
“说不定魂甲并不在那推手的预计之中。”
黎辞觉得自己有记忆以来的经历更像是一种已经被规划好的剧本,但拥有黑甲的自己无疑已经偏离了剧本。
“如果没有黑甲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黎辞想到了那个可能,眉头深深皱起。
“那么黑甲,你又是从哪里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