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才四十出头，可看起来却像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明明，她离开的时候，她还不是这样的。

方芝死死的捂住嘴，呜呜的哭着，“妈……妈妈。”

她恨她，恨她不分青红皂白的打骂她！

恨她不关心她，不体谅她！

恨她是个开洗头房，恨她是个不干不净的女人！

但她也深深地爱着她，她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曾经在打完自己后抱着自己嚎啕大哭，也曾把一张一张的毛票去银行换成崭新的红票，递给她，让她去交学费。

两种强烈而无法调和的情感时时刻刻交织在一起，好似要把她的身体搅碎了。

她强大而懦弱的母亲拯救不了她，弱小而无助的她也拯救不了自己的母亲。

她们相互憎恶，却又相互依靠。

可这一刻，她看着跪在地上可怜可悲的就像一条狗的她，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痛哭了起来。

鬼魂是没有泪的，反而让她看起来更加可怜。

云鹤和紫娴都伸出手擦了擦泪，就连见惯了人间悲欢的谢宸，都微微的红了眼眶。

“你的魂魄被封印了，肉体也没有人能找到。要不是你母亲每天都去我佛像面前虔诚祈祷，我未必能知道这件事。”三生说着，走过去，蹲到她面前，把手放到她的后背上，“孩子，我可以以我的神格单薄，你母亲爱你的心绝对是真的，是无私的。”

“我知道，我知道！”方芝终于克制不住自己，抱着三生痛哭起来。

她就是因为知道，才不知道要怎么去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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