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唯独没有去看陈惜，仿佛把她当成了透明人。

等到他们两个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陈惜依然以一副呆滞的表情坐在原地。她的脑子里不断地重放着刚才的画面，可无论重复多少遍，她都没办法相信这是真的。

这一切未免发生地也太过突然了。

直到高棋推推她的手臂，问她没事吧？陈惜才动了动，她看着旁边空了的座位，一下子哭了出来。

一切都发生的莫名其妙，一切的发生都让陈惜措手不及。

只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她的心情就从魏来刚出院的喜悦变成了晴天霹雳。

陈惜最近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差，今天晚上尤其。

不过她也没有想睡的意思，一直坐在书桌前面，桌上是打开着的电脑。

直到回到家里，她才有真实的感觉。这让她都不自觉去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到底是真的吗？

此刻她坐在房间里，才懊悔自己当时怎么一句话都没有说。

陈惜越是恨自己的怯懦，就越是对魏来要走这件事情有更深的真实感。终于，在经历了内心长达几小时的煎熬之后，她接受了这一事实。

但是陈惜不甘心，她掏出手机拨通魏来的新的手机号码。

想起今天魏来在饭桌上的表现，陈惜以为他肯定是不会接这个电话的，可当电话响到最后一声的时候，那边居然通了。

魏来喂了一声，可陈惜却不讲话了。

“陈惜。”

他叫她名字的时候，语气跟平常不太一样，充满了无力感，这让陈惜吊着的心更加紧张。

“魏来。”她也回叫对方的名字，这好像突然变成了什么互叫名字的游戏一样。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今天我外婆在饭桌上讲的都是真的。”

陈惜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抖起来，于是她将另一只手也搭上去，想要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很早就讲好了……”

魏来在那边不停地说着，陈惜却早已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为什么？”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沙哑。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陈惜又忍不住问了一遍“为什么？”

“我不想待在这儿。”

不知道为什么，魏来的这个回答让陈惜原本吊着的心瞬间沉了下来。她的手也停止了颤抖，整个人看上去异常平静。

“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陈惜此刻只觉得像是苦情剧里的女主。

魏来轻声地叹了口气，“没有。”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陈惜还想说些什么，但魏来却只说了一句“就这样吧。”然后挂断了电话。

陈惜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声音，眼泪又掉了下来。

陈惜在凌晨三点的时候睡着了。

但她依旧睡得很不好，做了个很不好的梦。之所以说这个梦很不好，是因为它在很久之前出现过，就在陈惜发生意外的那一天。

梦里，她的头顶又飞过无数架飞机，这次的数量比之前的还要多。那些飞机看起来在天上，但听声音又好像就在陈惜头顶盘旋，那噪音震耳欲聋。

陈惜在梦里时不时就会抬头望着那些飞机，她不停地往前走，飞机当然也跟着她走。终于又在某一个特殊的时间点，又有一架飞机朝她撞了过来。

于是她被吓到立刻醒来。

她急促地呼吸，摸摸自己额头的冷汗。

好像每次要失去一些人的时候，她都会梦到这个场景。想到这点的时候，让她更加烦躁，没有办法只好无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今天是魏来复健的日子。

于是陈惜瞬间又把噩梦抛到了脑后，立刻起床。

后来经过昨天一个晚上的心理挣扎，陈惜还是相信魏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是有苦衷的，所以她想绝不能就这样放弃。

等陈惜到复健中心的时候，魏来也早就到了。原本今天她就说好要陪魏来来的，现在也算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履行了承诺吧。

魏来见到陈惜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眼睛都不自觉地睁大，要不是口罩遮住了他的半张脸，陈惜一定能看到他那张因诧异而微张的嘴。

魏来将手立刻从面前医师的手里抽出来，也不顾对方的反应，径直朝门口的陈惜走去，把她拉到了楼梯口。

“你来干嘛？”魏来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烦躁。

陈惜此时还有些紧张，深呼吸之后才抬头看他，脸上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不是说好了我今天陪你复健吗？”

魏来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但他更没想到的是在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之后陈惜还会来这儿找他。

“陈惜，昨天我已经说过了......”

魏来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敢去看陈惜，眼睛就一直望着地上的瓷砖。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戴着口罩。”陈惜望着他出了神，突然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魏来猛地看着陈惜，眼睛里瞬间充满光，他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眼神却又即刻黯淡下来。

陈惜看到他这样，只觉得心痛，像是有一股十分悲伤的气氛笼罩着他们，逃都逃不出来。

“只是那个时候你扎了个辫子，现在你变平头了。我现在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都觉得很好笑，你说怎么会这么巧呢？这种万分之一概率的事情都能......”陈惜说着说着，语气也哽咽起来。

魏来到最后听不下去了，转过头去说“别说了。”

陈惜也就真的不说了。良久之后，她吸了口鼻子，又恢复平日里的语气对魏来说“走吧，医生等会儿要出来找你了。”

魏来先是望着她，神色凝重，随后又像是放弃了一样，和陈惜一起走进了刚才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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