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例行检查之后，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于是陈惜她妈就坚持今晚要留下来过夜，明天刚好一起回家。

陈惜说了几句也没能动摇她妈的决心，之后拿出手机给魏来发消息——今天晚上别来，我妈在。

放下手机的她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躺下若有所思地望着天花板。

发出消息没多久手机就响了，陈惜立刻把它从被窝里拿出来，“行吧。”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这两个字好几秒，接着有些烦躁地把它随意地扔在一旁，拉过被子翻了个身。

在医院躺着的时候，时间过得尤其快，陈惜感觉才刚吃过晚饭没多久，可看着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再看过去，她妈已经躺在旁边的病床上睡着了。

陈惜不禁笑笑，就在半小时前她妈还跟她诉苦说最近失眠了，可神奇地是说完就转身秒睡了。

听着身边人传出的呼吸声，陈惜却觉得清醒得很。她双手放在洁白的被单外面，病房里开着热空调，她的脸都被吹得泛起红晕。

陈惜想，不知道此时此刻魏来在干嘛？十几分钟前给他发了微信，但是到现在都没有回复。昨天他说过几天要在朋友的婚礼上弹钢琴，或许现在在练曲子也说不定。

正当陈惜想得入神的时候，看到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她下意识就想到是魏来回复的消息，于是立刻拿过来看。果然也不出她所料。

魏来的消息简洁明了，就两个字——下来。

陈惜忐忑起来，她环顾周围，又看看熟睡中的她妈，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连将脚伸进拖鞋的时候，动作都慢得像是卡带的电影。

一下子出被窝还是感觉到寒意了，陈惜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踮着脚尖走到距离门口只有几步路的椅子边，拿起挂在椅背上的黑色毛衣外套和灰色围巾，又往她妈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像小偷一样以极小心的动作拧开了门把手。

出门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陈惜走在外面的走廊上，只有头顶的几盏灯与她为伴。在快走到电梯那边的时候，她才发现护士站有两个护士在值班，于是立刻缩回整个身体，还好动作快没被看见。

于是陈惜只好原路返回，从另一头的楼梯下去。

医院楼梯的灯是声控的，陈惜一开始下去的时候灯突然亮了起来，大半夜的把她吓了一大跳。

大概五分钟过后，陈惜走到了楼下。住院部的大厅也有人在值班，在距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只有那里的灯光还亮着。

陈惜这下没有办法，背靠着墙面想给魏来发消息，但当她刚拿出手机，就看到了魏来发来的消息——出不来的话就去二楼楼梯口，那扇窗那边。

陈惜立刻照着他的话做，又再次原路返回，走到了二楼的时候停在了窗口。

那扇窗的最底下刚好及到陈惜的胸口，她转开窗把手，一把推开它。陈惜吹吹窗边的灰尘，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两张餐巾纸抹了抹，然后小心翼翼地趴着探出身体去看外面。

这边下面正对着一片草坪，陈惜往下看的时候，魏来拿着手电筒正对着窗边，借着光可以看到他露出一半的笑容。

陈惜虽然看不完全他的脸，但这时候也没来由地笑起来。她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魏来的电话。

底下人拿着手电筒的手晃了晃，没过几秒电话通了，“干嘛？”

陈惜此时嘴角的笑意已经抑制不住地蔓延开来，“你干嘛？”

“昨天说来看你啊！”魏来这时候又快速按动手电筒的开关，陈惜看到下面的光闪了两下。

她的双手撑在窗台上，不自觉地咬着左手大拇指指甲。陈惜虽然看不清魏来的表情，但是隔着手机，她也能感觉到底下的人也在笑。

她拿开手机看了看，现在已经零点四十二分，正是夜最深的时候，望出去四周都是一片漆黑，只有这靠近墙边的一束手电筒的光亮着。

如果这面墙是宇宙，那么这束光就是银河。

两人互看着对方很久，一句话不说，周围安静的可以清楚地听到对方平稳的呼吸声。陈惜的脸被风吹得有些干，但她却一点都不想打破这份宁静。

终于魏来先开口了，“我脖子酸死了，坐会儿。”

然后陈惜就看到地上的影子动了动，没一会儿又被固定，但依旧不变的是，魏来仍旧举着手电筒朝着墙边，照到了陈惜的下方。

陈惜这时候可以看到他的头顶，他正平视着前方，陈惜也跟着他一样朝前面望去。此刻她多希望两个人看到的，能是一样的风景。

“你走吧，晚上多冷啊。”又一阵风吹来，陈惜缩缩自己的鼻子。她不用想就知道魏来肯定又穿得不多，这风吹过来他得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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