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整个馆内好像就《天使》这幅画上的那束光还亮着，在他们目光对视的那一刻，周围仿佛都变成了一片黑暗，偌大的展厅，就像是夜晚的森林，而月光只照耀在他们两个人那一边。

陈惜反应过来，立刻拿出手机按下暂停键，摘下耳机，将线随便绕在手机上，然后塞进了自己左边的裤子口袋里。

这个时候她才明确地感受到这里是多么的安静，她都可以听到自己局促不安的呼吸声。陈惜低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又抬头看对面的魏来。

但是此刻的魏来却没有再看她，而是盯着面前的这幅画。陈惜相较于他来说太矮了，她从侧面看不到魏来的表情。

她机械地转过身去，和魏来保持一样的方向。但她的眼睛依旧瞟到了魏来这一边“好巧。”

魏来微微咧开嘴角：“这是我开的画展。”

“啊…哦”陈惜实在是不知道回点什么，她知道这是魏来的画展，不然她哪会来？可是又要表现地自己刚知道的样子。

“你喜欢看画展？”

陈惜还处在尴尬中，就听到魏来抛来的这个问题。

“没有，就路过看到了，随便看看。”

陈惜想说自己喜欢的，但是转念一想，万一等等魏来跟她聊起绘画来，那不是直接原形毕露吗？还是别给自己挖那么大个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圣人说得对。

魏来又笑了笑，但是眼神依旧没有离开那副画。

陈惜微侧过头去看他——今天这么冷，天气预报说最低温度只有两度，可是魏来却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里面加了个打底的长袖。陈惜觉得时不时都能看到周围人投来的诧异目光。

魏来今天手上一个戒指都没带，脑袋后面还是随意扎着个辫子。陈惜这一次终于看清了他脖子上纹身的图案——是两串交叉的树枝。纹身的时间应该已经很久了，看上去都有点褪色。

“看这么久？”

陈惜被魏来的这句话搞得不知所措，她刚刚确实是看着看着就失了神，但是被当事人就这么讲出来还是太尴尬了。

她立马转过去看其他地方，魏来看到她这样不禁笑出了声，这次是真的引来周围的人的目光了。陈惜立刻拍打魏来的手臂，示意他别笑了。

魏来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根烟，把它夹在左手手指间，然后拿着香烟盒子凑到陈惜眼前“恩？”

陈惜连忙摇摇手“我不会。”

“不会就要学啊。”魏来将烟收到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对着陈惜说。

但是陈惜没有回他，因为她真怕魏来等等会在这教她抽烟，她看他的样子觉得这事他做得出来。

魏来没有点烟，对陈惜示意了一下说“走吧。”

陈惜没搞清楚他的意图，在他转身的瞬间忙问“走去哪儿？”

魏来又露出微笑“带你去一个比这里好玩，并且可以让我抽烟的地方。”

听到他这个回答，陈惜首先想到的就是酒吧。长这么大她只去过一次，还是当初班级聚会的时候大家一起去的清吧。虽然脑子里一片糊涂，但是她依然下意识地迈开步子跟随着魏来的脚步朝馆口走去。

出馆之后，她以为魏来会开车带她去他口中的“那个地方”，但是他就这么一直朝前走着。陈惜个子矮，腿也不长，一路上就连走带小跑地跟在后面，魏来也没有要为她慢下脚步的意思。

不过还好魏来要去的地方不怎么远，大概走了五六分钟的样子就到了。这个时候陈惜停在离魏来几步路的地方，轻微地喘着气。

他们停在一栋很西式的建筑楼下，像是民国时期的居民楼。这里旁边都是一些比较老旧的小区，也没有什么店家，路上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很多落叶，周围都安静的很，只有凌厉的风声。

魏来没有要停留的意思，正要走进去的时候，听到陈惜问“哎，等等。”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了那根烟，两根手指夹住烟转过头来问“怎么了？”

魏来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这是唯一符合他年龄的特征。

“这是哪里啊？”

“我家。”

说完魏来将燃烧了约五分之一的烟继续塞回嘴里，转身就走上了楼梯。

陈惜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看不见光的楼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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