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这样,我姓上官,是一(一)班的班主任。”上官致远随口说。补鞋匠一听上官老师是一(一)班的,心里又凉了半截,他知道这种事情一般只有本班的班主任或任课老师才会管,别班的老师除非你是跟他沾亲带故才会有老师担保。
“你有什么事情吗?”欲言又止的补鞋匠看神情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上官致远不由于追问了一句。
“我孩子上学,我想找她老师担保学费。”嗫嚅着说,他其实不抱什么希望。
“你孩子叫什么名字?你把情况说一说吧。”上官致远一看这点事情把这个朴实的山民难为成这样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上官老师,我有个孩子,叫俞文惠,今年刚上初二,原来在镇中心中学读的,现在转了回来。这149元钱我一时半会我拿不出来,等我儿子今年部队转业回来一定给你。”一脸谦卑的补鞋匠似乎看到了希望,但他还是急得手直搓。
事情虽有点突然,但心地善良的上官致远还是有了思想准备,他想征求一下章安君的意见,可章安君不声不响的走远了。其实章安君隐约听到了补鞋匠提到担保学费的事情,他有自己的考虑:每年有些家庭困难的家长叫老师担保了以后,一学期结束,往往有许多学生辍学,辍学后学费往往讨不回来,这损失就算在了担保老师的头上。一言以蔽之,给学生担保学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上官老师,她孩子很会读书,母亲生她时难产死了,她还有个哥哥在当兵,家里很困难,你就给他担保一下吧……”不知什么时候校长的老婆从小卖部走了过来。
“行吧。”上官致远见校长老婆说话,自己也就答应了下来。这时,他心想,儿子是当兵的,俞文惠,莫不是俞文辉的妹妹?不过他只是这样想着,并没有再问。
上官致远赶上来后,跟走在后面的赖天阳说了刚才的情况,赖天阳说:“章老师,二(一)班今年不是你带数学吗?,你怎么不给她担保一下呢?”
“他不是没跟我讲吗。”章安君搪塞道。
“他孩子叫俞文惠,听说成绩特别好,这种学生应该帮帮她。”上官致远道。
“是俞文惠?这不是二(一)班的数学科代表吗?她数学是很好,小考时好像是全片第一名。”章安君没想到班上这个新转过来的学生,她的父亲就是天天在门口补鞋的那个山民,他其实去二(一)上课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俞文惠,女孩长得很漂亮,缺乏营养,尽管不能像花尽情绽放,但女孩已然出落成了一个标致的少女。
走访的山民家中,基本上都是家庭比较困难的,许多家长对自己孩子根本就是力不从心。可看着有的孩子看到老师时的那种渴望读书的眼神,上官致远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读书生涯,特别是高中时那捉襟见肘的生活让他终身难忘。
当上官致远三个人走在回来的路上时候,山里人做饭的时候到了,远处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民房里正升起了袅袅的炊烟,近处的稻田里禾苗长势很旺,山间的小路上不时有村姑在骑着牛儿悠闲地往回走,特别是学校门口的那条溪流,潺潺的流水似乎永不知疲倦向前奔流。这种田园牧歌式的美丽景色给人祥和宁静和温馨的感觉。
“我们去俞瑶老师家里去吃顿饭算了吧!”赖天阳指着学校不远处的一间二层小洋楼说。
“那你们俩个人去吧,我是本地的,回去吃算了。”章安君说,“要不你们跟我去吃也行。”
“那怎么好意思呢?”上官致远望着赖天阳手指的楼房面露难色,他知道那栋在山里特别显眼的楼房便是本班英语老师俞瑶的家。
“致远,走吧,跟着我没错!”赖天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早就跟俞瑶说好了。”章安君见俩人去俞瑶的家,便独自回去了。上官致远跟在赖天阳后面走到俞瑶老师的家里,心里总是不踏实,他觉得人还没混熟就这样到别人家里来,实在是太冒昧。好在俞瑶对俩个人很热情,才逐渐打消上官致远的顾虑。
“俞瑶,你小日子还是过得不错,住着小洋楼,家里什么都不缺,已够得上小康水平了。”赖天阳在俞瑶家的客厅边喝着茶一边咋咋呼呼的说。上官致远不明白赖天阳和人家认识才第一天为啥就这样的随便,这时他不由对赖天阳使了使眼色。
“上官老师,你们吃苹果吧!”俞瑶老师手脚很麻利一会儿把洗净削好的苹果端了上来,对赖天阳道:“天阳,不怕你笑话我,高中毕业后,我就结婚了,不像你好歹读个大专。我现在孩子都读二年级了,生活在山里可能还过得去,但和外边的人比差远了。”俞老师说完又去厨房里忙活了。
赖天阳这时对上官致远说:“告诉你吧,俞瑶是我高中时的同学,还有巩汉康、葛岩,那时我们的关系特好,就好像你和米琼……”
听完赖天阳的话,上官致远梦如初醒:“唉,你早点说我不至于这样诚惶诚恐如坐针毡,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回来的路上,天已黑了,赖天阳喝得酩酊大醉,满嘴的胡话,差不多是上官致远扶着他,差点睡到俞瑶的床上。“怎么样,我们的关系不比你和米琼差吧,想当年,俞瑶也是班里的一枝花,可惜一朵鲜花插到牛屎巴上了……”
上官致远见赖天阳已醉成这样也就懒得理他,决定把他弄到床上去再说。赖天阳的房子就是原来上官致远住的那间,由于上官致远当了班主任,而按学校规定只能和本班的男生在一起,于是上官致远搬到了祠堂。
上官致远安顿好赖天阳,便去厨房里打水。厨房里的老校工俞师傅已经有六十来岁了,花白的头发,背有点驼,饱经风霜的脸上是深深浅浅的皱纹。上官致远跟他打招呼,俞师傅还没睡啊。他见到新来的老师来打水,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脸上漾出了笑意。
俞师傅认出这是初一(1)班的班主任,于是对上官致远说:“我孙女在你那班上,她眼睛近视,又没有钱去配眼镜,能不能帮她换个前面一点的位置?”
“你孙女叫什么名字啊?”上官致远道。
“晚霞啊。”
“哦!”上官致远听到这个名字终于想起那个坐在教室的角落整天闷声不响郁郁寡欢的女孩。
在上官致远的印象中,这女孩的作文写得很好,本来上官致远想让她当班长,可是俞晚霞说什么也不愿意,总是说自己不是当班干部的料。上官致远一想也是,她性格这内向,让她当班长确实也是勉为其难了。
上官致远没想到俞红霞是俞师傅的孙女,于是,他告诉俞师傅明天到班里就跟她换。
上官致远看到俞师傅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他如同那破败的俞氏宗祠一样给人一种历史的沧桑感。老校工和这断垣残壁衰朽凋零的祠堂一样成为这所学校的历史见证,的确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他在这里送走了多少任校长和多少茬学生。
给赖天阳洗好后,住在赖天阳对面的王亦斌刚在主任家里看完电视回来了。王亦斌鼻梁上架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人长得白净斯文,身材也很瘦小。他是章敬亭主任的亲表弟,本来他可以去镇中心中学的,他表哥却要他到这里来,说这里缺化学老师。他初出茅庐便担任初三的化学老师。
王亦斌和赖天阳是这里仅有的两个大专生,两个人走得比较近。他还没有回房就奔赖天阳的房间来了,见到赖天阳那烂醉如泥的样子便没有多停留。
上官致远在王亦斌的房中坐了一会儿。他看到桌子上有一张照片,王亦斌有点自豪说这是他的女朋友。上官致远心想,大学生就是不一样,谈恋爱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
从王亦斌房里出来后,上官致远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祠堂里,他心里不由“咚咚”跳了起来。上官致远的宿舍是在祠堂上重青石天井台西侧的西厢房里,从西厢房旁的木板梯上去,就是初一(1)班男生的寝室;青石天井台天井的对面东厢房是一(2)班班主任俞大寨的宿舍,楼上自然是一(2)班的男生寝室了。由于是开学初期,现在偌大的祠堂里只有上官致远一个人住。此时望着漆黑一团阴森恐怖的大祠堂,上官致远心里不由害怕起来,他有点后悔刚才没有跟赖天阳一起睡,现在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好在老校工住在祠堂西山墙侧门外的校工宿舍里,这和上官致远所在祠堂内的西厢房只有一墙之隔。
忽然,上官致远猛地看到祠堂的祖龛上有个红色的火点在晃动,忽上忽下的,不禁有点毛骨悚然。他想到那天章安君带他到这里一本正经告诉他这里曾出现过狐狸精,于是上官致远越想越怕,拔腿就想往外跑,但却迈不开步子。“俞师傅,俞师傅。”吓得不行的上官致远高声叫了起来,谁知黑暗中竟有人答应了,接着那火点渐渐向这边移动了,上官致远听到了老校工的咳嗽声。原来是俞师傅在给神龛上的祖宗牌位上香,虚惊一场!
这一夜,上官致远和老校工睡在了一起,老校工讲了学校自建校来的奇闻轶事、人物掌故,并也讲到了狐狸精,连某年某月某日哪位老师看到了,还有某位老师在这里死于非命等,说得有鼻子有眼睛,把上官致远听得心里直发毛。
第二天早晨,上官致远很早就爬了起来,回到自己的房中,他打开古旧的雕花木格窗户,让天井的亮光透到自己阴暗的房里来。
这时,祠堂已有许多的学生在活动,自己房上的木板楼被踩得震天价响,灰尘直往下掉,上官致远于是站到房外的青石天井台边上伸了伸懒腰并打算到校外去透透气。
“早啊,上官老师。”俞瑶老远就笑容可掬地跟迎面过来的上官致远打招呼,她拿着饭盆到厨房里准备端早点。上官致远的西厢房旁有个通往厨房的小侧门,这是每天老师到厨房吃饭时的必经之路。
“嗯,早!”上官致远可能是有点不习惯这种称呼,不免回答有点迟疑。
俞瑶扭着腰肢走了,上官致远总觉得她那身打扮很刻意:蓬松的披肩发,穿着一件蓝色超短牛仔连衣裙,身材还算苗条,老远从背影上看倒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出了校门口,上官致远看到俞氏宗祠大门上的对联:医长割解良方,学注素问;身登台阁大位,绩在先朝。他琢磨了半天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再再往前看到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这是一条河发源于江西境内的河流,当地人称之为茶花河,它是富水河的支流之一,水是由上游的山茶水库流出来的,由于现在是旺水期,河水很大,老远听见哗啦啦的声音。顺着河水上溯,可以看到横跨湘鄂赣,一脚踏三省的幕阜山主峰;层峦叠嶂远山如黛,近处则郁郁葱葱,幕阜山幕天席地,阜物康民,连绵起伏的山岭上都是密密匝匝的山茶树,此时漫山遍野开满了洁白的山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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