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件事是关文正关心的问题,后一件事却是关文现在很想逃避的事情。
可薛谦把话说开了,关文也就态度直接地回他道:“小女年岁太小,现在定亲怕是不大合适。”
薛谦不以为然:“指腹为婚也乃一桩美事,关兄弟何必推辞。”顿了顿薛谦又道:“关兄弟和******所担心的问题,薛家保证,你们永远不必为此担心。”
这倒显得他们“坐地起价”似的。
关文脸色便有些冷了下来。
薛谦却绕过这件事,直接提起那位从五品监察御史淳于大人。
“淳于家在京中树大根深,淳于大人做事干脆,不拖泥带水,且是非分明,很得圣上器重。监察御史之职有代圣上巡视州县之权,淳于大人来此也算是私访,并未惊动县官等人。我虽然不知道淳于大人来此到底是何意,但一听青岩说起淳于大人上你们家去,便知此事必然不简单。淳于大人处事光明磊落,自然也不屑于为难你家中妇孺,若你家中之人传信于你,你贸贸然往回赶,既帮不上忙,反而的得不偿失。所以我才让人稳住你,让你按照原本的打算回来。”
薛谦道:“淳于大人可再有说什么?”
淳于既然说了让他们不可对外人道,关文自己不会傻地薛谦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只摇了摇头,倒也谢了薛谦的前日派人传递提醒的好意。
薛谦摆手道:“这只是举手之劳,没有耽误关兄弟便好。”
薛青岩看看薛谦又看看关文,见两位长辈都没有提他的亲事,心中略有些着急,伸手拉了拉薛谦的袖子。
薛谦看了他一眼,方才肃了面容,对关文道:“关兄弟还请多斟酌斟酌,小儿与令嫒的亲事,实乃良配,关兄弟要是觉得不妥,不妨我们先拿了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去合一合,关兄弟再做决定,如何?”
关文一点儿都不为所动,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他和薛谦以后会成为亲家。
他虽然不至于因为过往那一段就此和薛谦划清界限,也彻底冷落李欣,可毕竟他也是个男人。面对跟自己女人曾有过纠葛的男人他如何能心平气和地和他相处?更别说这个男人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比他要强……他唯一胜过这个男人的,也只有跟李欣在一起比他们在一起多出来的两三年时间,他还有便是和李欣共同抚育的一个女儿,以及现在李欣肚子里的孩子。
这样一想,关文的心态便放平了些。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怎么纠结也没用。自己的妻子心中眼中只有自己,他又不是瞎子,他能看到。
他还有妻子陪在自己身边,也即将迎来新生。可面前这薛爷呢?妻子没了,连个念想都没有。
关文看了眼薛青岩,薛谦会意,让他去外边儿等着。
很快门便被掩上了,屋内只有关文和薛谦二人。
关文开口道:“薛爷,明人不说暗话,这门亲事还是作罢吧,免得将来小辈尴尬,我们也尴尬。”
薛谦笑了下,认真道:“关兄弟不必为此事尴尬,怕是到将来儿女成家时,我们也没什么再见机会了。”
关文顿时讶异,薛谦笑道:“实不相瞒,薛家在北方也是大族,世家大族之中牵牵绊绊的利益关系很多。我虽然不是贵支嫡系中的佼佼者,却也还是处在那一个位置,家族的责任由不得我不担。往远了说,和青岩他娘的成亲固然有我们之间青梅竹马的感情在,但家族中考量的更多的是利益,我和青岩他娘的亲事并不纯粹出于感情,只是两个人最终能在一起,也是上天垂怜。而往近了说,就说我此次续弦,也并不能由得我全权做主。我这般说,关兄弟可明白?”
关文默然,薛谦笑道:“你我两个大男人,打开天窗说亮话,直白些比较好。如今只你我二人在,我也把话给你说个透亮。怕是再过几年,我就得撇下青岩一个人留在这边儿,返回北方去了。我深知家族里的男儿身上都要背负家族之累,我只青岩这一个儿子,舍不得他也受一遍我所煎熬的苦,所以我回去履行的责任,留青岩再快活逍遥几年。只是青岩渐大,他的婚事也自然被家族族老所算计着,一旦有了确切人选,我是可以为他拼力拒绝家族安排的亲事,可这样一来,我和他父子二人的处境便危险了。”
关文万万想不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因由,不由皱了皱眉:“薛爷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薛谦点头道:“所以在家族中人开始动作之前,我必须先将青岩的婚事给定下,找了由头推掉家族里的安排。”
薛谦看向关文:“悠悠年岁小正好,等她到了能出阁的时候,青岩也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我信我儿子,到时候他必定能保护自己的妻子,能撑起自己的一片天。十数年后的事情姑且不提,就提几年之后我北上返京,青岩独留于此,未来岳家若是能多照拂他一些,我心中也更安定一些。关兄弟和******为人如何,我看得很清楚。将青岩托付给你们照应,我心方安。”
薛谦对他这般放心是关文始料未及的,听完薛谦这一番话后,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一层缘由,当时并未对******讲明。关兄弟也知道,******更加关心的是儿女是否幸福,想的也在男女之情上边,希望儿女与自己将来的娘子或夫君能琴瑟和鸣,恩爱一生。若是知道这当中夹了我的功利私心,怕是越发不能答应这门亲事。但关兄弟是男人,考虑问题自然应当更加全面,我也不瞒关兄弟,这层缘由便是最深一层的缘由,对我薛家有利,对你关家也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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