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承认,娘也不跟你纠结这个了,你要是想踏踏实实过日子就跟了曲柱。”
“你不懂。”
这一刻曲萍觉得眼前的妞儿有些陌生,事实上她隐隐约约的感觉的到,自从女儿受伤醒来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性格温顺了许多,也似乎是没有那么嫌贫爱富了。她觉得女儿能改掉这些坏毛病是福气,但也觉得女儿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至于哪儿不对劲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忘了很多过去事?”
“是的。”
“那娘告诉你,柱子是个好男人,和你也是从小玩到大,你以前性子暴躁这附近许多与你一般大的男人都怕了你,只有柱子忍受的了你的脾气,一直真心实意的对你。”
“我知道,可是......”吕毅又欲言又止,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代替了张妞儿的这件事。
“可是什么?”
“没什么。”
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曲萍不时地有意无意的拨弄一下柴火,火越烧越旺,柴却越来越少,但两人似乎都没有睡觉的打算。
“我非要和柱子结婚吗?”
“只有跟了柱子,娘和你爹才能放心。”
吕毅见她这样的坚决,知道自己是无法拒绝了。“逃”这个字在他的心中一闪而过。可往哪逃呢?他一点也不了解这儿,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寸步难行。何况他现在是一个女儿之身纵使曾经读过无数的古文典籍,但在这重男轻女的古代社会,又有谁会关注他理解他?像蔡文姬那样的人,纵有千般才学还是躲不过命运的操弄,虽也有李清照、卓文君那样的所谓幸运的人,但他们真的幸运吗?一个在国破家亡而无能为力的情境下度过余生,一个誓为夫君而活的女人却在夫君做官后遭到冷落,虽然最终得以用一首《怨郎诗》挽回了夫君的心,但她仍然是被动的,封建社会下的女性大多都是如此,而他现在就是这样一个弱势群体中的一员。
“去睡吧。”
“恩。”
“等一下。”
“恩?”
“柱子生病了,你找个机会去看看他。”
“我知道了。”吕毅冷冷的回答到。
曲萍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只得叹了口气。
吕毅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并不怪曲萍,也不怪张铁牛,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他们也是出于一个父母亲为女儿的考量,这样的好心他怎么能怪罪呢。
长夜漫漫,吕毅一刻也没能入眠,他睡不着,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会是怎样。不过这一次他不会逃避了,他要学会自己去坚强的面对。毕竟,现在已经没有人真正的明白他的苦楚了。
眼看离婚期一天天的近了,吕毅越发的不知所措。过去小野狼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尚且没有那种强烈的感受,现在他才发现,小野狼替他解决了多少本该由他自己面对的事情。他过去只知道读书,从书里得到的东西来认识世界,感悟人世,但他却没有意识到,他纵然饱读诗书,但却没有足够的真正接触这个深奥的世界,导致他空有一身知识,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运用。他记得自己曾经读到黄景仁的《杂感》时,其中有一句: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被他所嗤之以鼻,连带着写这首诗的人也被他看不起。当然,他对黄景人的诗词成就还是十分敬佩的,他只是觉得这样的人太过失意,丝毫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美好。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并不是黄景仁太过颓废,而是世界对他太过残酷。如今,他也慢慢的见到了这些困苦,他再也没有那个勇气去大声的说:我就不信人生真的能这么艰难。
对于那句诗,他也渐渐的感受到了其合理性,原来在古代,书生是真的可以百无一用的,就好比农民尚可以耕作粮食来养活自己,书生若是不能走上仕途便真的是一生无用了,就好像现在的他,他尚且不知道这个朝代是否有科举,可就算是有,他这女儿身恐怕就是他最大的阻碍。
2
他没去看柱子,虽然柱子生病全是因为他,他也曾感到愧疚,但他却不知该怎样面对这个将要成为他丈夫的男人。
曲柱因为病了又是农忙的时节,那天之后也未曾来找过他,倒是曲柱的爹曲成来过几次,那是一个和张铁牛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吕毅也是后来才知道,曲成是曲萍的哥哥,而柱子是妞儿的表兄弟。若是按照现代的说法来讲,妞儿和柱子算是近亲结婚。可那又怎样?这个时代哪里知道近亲结婚意味着什么,大家都觉得柱子是村里最好的小伙子,都觉得他能嫁给柱子是天大的福气,但却没有人问过他喜不喜欢,开不开心,愿不愿意。其实他也并不是十分讨厌曲柱,相反,他虽然觉得曲柱虽然五大三粗,但也傻得可爱。只是他不能,不能就这样对不起许海威。他不能,但没有人问他,即使问了他,他和他们也说不清楚。
既然如此,那就自己吞下这苦果吧,他想,他总该试着习惯没有小野狼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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