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大海到音乐学院食堂买饭，从宿舍的那个小门走出去的时候，带了两个小磁碗盆，一个是盛菜的，一个是盛米饭的。

大海从宿舍出来，走到一条向东去的路上，音乐学院的食堂就在以东不远，共有两层房子，第一层是学生食堂.第二层是教工食堂，教工食堂，并不只限于音乐学院的老师工作人员就餐，学生也能就餐。

太阳正在当天顶，校园里到外照满了白亮亮的太阳光，大海觉得他内心中，有一种热情之火，像这太阳光一样，时时刻刻都被点燃着。

大海觉得梦中的时间，正是午时，是音乐学院午饭时候。

大海走到了音乐学院食堂一楼门前，他没有进学生食堂，上二楼有一个铁楼梯，他沿楼梯底处第一阶，一直上到了二楼。

从一个大的门内进去，立即看到有好几个窗口，卖饭菜的师傅们，各在自己的窗口里，给来就餐的老师或学生买饭菜。

有好几个窗口，大海完全可以在别的窗口去买饭菜，他只找熟悉面孔的师傅，他的心中，有一位熟悉的面孔，就是爱到他住的宿舍内，和那位王老师聊天，笑语盈盈的小雪。

大海没有记错的话，他曾送给小雪一张看外边音乐家演出的票，他知道，小雪虽然是一位厨师，但也是对音乐有爱好的人，只是没有在这方面走下去。

大海拿着两小盆，向各个窗口望了一下，一眼就看见了小雪，站在以西的一个窗口内。

大海说了打的菜的名字，排骨青菜，比如说应付五毛音乐学院的菜票，他拿了两毛钱，想从小雪那里吱唔过去。

小雪一看，笑着说：“这是不可以的。”

大海这时候，整个脸全部一下子就红了，红得像透明的红萝卜那样。

大海端着小雪打给他的米饭和菜，到宿舍去吃。

梦醒后，大海在他的日记本子上记下了这个梦，实际上，这是他当时在音乐学院生活费不足时的一种心理，总希望音乐学院食堂师傅们，从生活中给他某种照顾。

大海在故乡那个地区群众艺术馆，参加过一次音乐考试，主考老师问大海：“你会什么乐器？”大海回答道：“我会手风琴。”当他背起手风琴时，竟拉得一塌糊涂，连音的位子都找不到。手风琴是要天天练习的，才能熟练的，他一年没有练习手风琴，才让他所想的和所实际要达到并没有真正统一。这就让大海联想到，在音乐学院学习期间，渴望有一台大手风琴，可是当时因为处在困难时候，这个愿望竟一时不能实现。

手风琴，竟联想到一个缘分，竟和音乐学院一位苏老师联系在一起。

苏老师家里有一台用过的大手风琴，是上海百乐牌。这手风琴是不是苏老师小时候练习过手风琴用的，一直久久的放在家里，家里没有爱好者，去练这个手风琴。苏老师想为找一个主人，把它卖了。苏老师一直在久久地观察外地，来音乐学院学习的学员，想不到，竟想到了大海同学，想让大海同学，卖这个他家的，这台120贝司的大手风琴。

大海当时，跟那位吴老师学习手风琴，在那位金老师帮肋之下，买了一台60贝司的手风琴，他是一个大人，提着一个小手风琴，从宿舍里出来，经过音乐学院大门出去的时候，他都有些自卑，别人并没有这样一种看法，是他当时想错了。

大海曾见过音乐学院钢琴系，一位姓苏的学生，背着大手风琴到他住的宿舍，给他拉过好多首手风琴曲，让大海大开眼界，原来手风琴对音乐的表现力，这么强！真的像一个大乐队，有歌唱家在舞台上面唱歌时，会拉手风琴的人，用手风琴给他伴奏就够用了。

大海也就慢慢上迷上了手风琴乐器，心想：我什么时候能挣下钱了，一定要给自己买一台手风琴。

有一个星期天早饭后，苏老师到了大海住的宿舍，坐在大海的床前。

苏老师，大高个子，四方脸形，有一副善良的面孔，给音乐学院教共同课的和声学。他两脸颊有小髥。他的双眼，含有一种想达成，一种什么事情的愿望。那一段，还处在工资不高的时期，总想接近外地来音乐学院，学习的学员，能给外地学员，教点音乐方面的课程，增加收入。

苏老师对大海早有所了解，知大海是从农村来的学员，还以为他是农村中先富裕起来，那一部分农民，能到音乐学院学习学习，一定是很有钱的人。

苏老师对大海先说：“我家里有一台大手风琴，你到我家里去看看？”

大海不那么坚定地说：“好！”

大海一听苏老师说他家，有一台大手风琴，这真像有一位美女站在面前，没有见过她的面，就想去亲自看看，以欣赏她的美容。

这位苏老师，把推销一台手风琴的事情，盯在了大海身上，也是盯了很久的。苏老师想的，他家的这台手风琴放在他家，家里现在没有爱好的人，练习用它，还不如卖给所需要的人，还能发挥它点作用，要不然，对不起这台手风琴的，不能给他找到一个，真爱它的人拥有它。

苏老师从无数个，到音乐学院进修学习的外地学员中，用他那音乐专业的专注的目光，专注的听音能力，也许有一天，大海在音乐学院，花园前的路上，走着的时候，从脚步声中，感受到这位学员脚步声中，发现到了这位学员对音乐地那种爱，我家的一台手风琴，放在我的家中，没有什么用，对这位学员却是有用的，他以后真的做这方面的音乐普及工作，用手风琴给唱歌的人伴奏，还是用得上的。想到了这里，苏老师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找到这位大海的学员，他还向人打听到了大海住的宿舍在什么地方。

苏老师，并不是很容易就找到的，而是背后经过打听，才找到这里来的。

苏老师和大海说好后，到他家去看手风琴。

苏老师的家，住在音乐学院以东，坐了五站公共汽车之后，路北有一座楼房，苏老师引大海上楼，进到了三楼他家的客厅。

苏老师对大海亲切地说：“你坐吧。”

大海坐在孙老师家，一个茶几前的沙发上，一时，觉得苏老师的家里，让大海产生某种新鲜感。

苏老师很快地去里屋，提着手风琴盒子一起，提到了大海近前。

苏老师背上手风琴，为大海拉了一首好听的外国乐曲，拉德斯基进行曲，大海听到了热情有力的音乐效果。

这让大海格外心动，我能有这么一台手风琴就好了。

我想有这么一台手风琴，可是口袋里，竟没有一点多余的钱，只有少得可怜的生活费用，这和要买手风机的要求，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苏老师一本正经地说一个价钱。“你要买，给一百元钱，就把手风琴带走吧。”

大海和孙老师用商量口气说：“我能不能把手风琴先拿上？过一段时间再付给你钱。”

苏老师绕了一下说：”这手风琴不是我的手风琴，是我岳母家的手风琴，不付钱是带不走的。”

大海看到那台手风琴，表面上是红色的，是红玫瑰花一般红的色彩，大海看见它的时候，心中就暗暗地喜欢上它了，可是因为处在经济方面的困难，还不能买到它。

苏老师想把一台手风琴卖给大海，大海因为一时拿不出钱，也就没有成功。

大海去了苏老师家，看了苏老师家的手风琴后，返回到了宿舍。

大海在音乐学院学习的一些故事，作者本想绕过去，立即回到了，他在故乡，找工作的事情，有在音乐学院学习的这么一个经历，正是他以后找工作的一个本钱。

作者所写的故事，到了某一个阶段，都是那些人和事自己跑进来的，有的时候，是作者自己找到了他，有的时候，有的人就自己找到了作者，要作者把他写进来，按照毕飞宇老师所说的，书中人物都是作者所虚构出来的人物，但作者要爱它，不然，你作者也写不下去，本书作者对此有一定的体会。

大海以后的日子生活，也是非常平坦的时候，他有时候，想到他的人生中，有时真正遇到难事的时候，当那难事战胜之后，回想起来，当初是多么不易啊！大海在音乐学院的学习，依他自己来说，并没有学习得好，可是能到这音乐学院学习，这是一个难关，想起来，就是到了现在，还让大感到有些惊心动魄。

那是九月份音乐学院已经开学了。

大海先到了音乐学院，主管教学的陈院长办公这，陈院长坐在办公桌前。

大海这一回，到了陈院长办公室，这一瞬间，是他等了两年多以后，才来到了这里的。半年前，大海先给音乐学院作曲系一位老师，去他家里学习作曲。大海想在音乐学院作曲系，真正坐在音乐学院作曲系教室，听老师讲课学习作曲，那开阔面是很大的。

大海中间曾经找过陈院长，陈院长给他说：“这一学期你先这样学，到下学期正式地，跟作曲进修班学员一起学习。”

大海听了陈院长的话后，一直在心中盼望着。正像朱自清春的散文中写的那样：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大海现在就站在，陈院长的办公室内，一张红色的办公桌前。

陈院长一看大海进来，就知道大海找他有什么事情。大海把他的一张，在地区文化局开的证明信，给了陈院长手上，陈院长在上面签了字，请教务科长，按作曲进修班办理学习手续。

陈院长把签好字的，地区文化局的介绍信，又给了大海，从陈院长手中接过的时候，那一瞬间，他的心中，虽然没有对陈院长说一句感谢的话，可是他心里全写的是，对陈院长的感恩之情的话，如果没有陈院长对他的这种破格帮助，他一个农村的农民，如何能得到，这么一个，在音乐学院作曲系学习的机会呢？

大海拿着陈院长签好字的证明信，到了教务科，心想：这一回院长签了字，办学习手续，还有什么困难的吗？大海以为，已经冲破了学习上的一切阻力了，没有想到，来之教务科的阻力，还依旧像山一样横在那里。

教务科在音乐学院北大楼一楼，一进大门，走廊内以南第一间办公室。

教务科门开着，室内，以东以西中间放了两张红色的办公桌，严科长是正科长，坐在向东的桌前，赵副科长坐在以西的桌前。

这天八点以后，正是音乐学院刚开学，从外地来音乐学院进修，各种专业的学生，办学习手续都在这里办理，主要是交学费，办听课证，站了一个长长的队伍，大海也站在队的后面。

大海这时候的心情，恨不得一下子，能把那个学习手续办好，想立即就能办到他的跟前。

眼看着前面的学员，一个一个都办好听课证，脸上挂着一丝甜蜜的笑容，离开了教务科。

到了大海的跟前了，先把陈院长签了字的，地区文化局的介绍信，给了严科长。

大海想到：严科长这一回，总不会像以往，还要再卡他了吧。

大海为了真正，能实现在音乐学院，学习作曲的愿望，以往曾经和教务科严科长打过交道，当面向严科长要求过，严科长按音乐学院的要求，把大海竟正辞严的给拒绝了，大意是全中国农民都要求到，音乐学院来学习，音乐学院就这么两座教学楼，是没有办法满足，在音乐学院学习的愿望的。愿望当然是好的，可是教室不能多一个同学，按严科长的说法，教室坐满了，坐不下一个新增加的同学。

严科长拿上了大海给他的，陈院长签了字的地区文化局的介绍信，他看了一眼，脸就变成了冷清，对大海还像以前一样的歧视，冷笑着说：“胡弄！一个村子里的农民，都要想到音乐学院来学习，我们不能满足你学习作曲的愿望。”

那位赵副科长，也在一边随声符合地说：“胡弄！音乐学院，怎么能收一名，农村的农民来学习？”

大海这时候，实在是孤立无助，他想听到一种支持的声音，听到的是两位科长，完全拒绝的声音。

大海看见严科长的脸上表情，是冷清的云色，是一种清色的云，脸上的表情完全是凝聚在一起。赵副长科脸色本来有些黑色，这时候，越发黑得厉害，他的嘴微微地张开，发出一种的怪怪地的声音，完全是嘲弄的口气。

大海内心中，他对音乐抱着那么大的火一般的热情，这像了解作曲的秘密，他想的以后，能用音乐来改变他的人生，但现在似乎，到了这个音乐神圣殿堂门前的时候，门依旧紧闭着，并不能为它打开。

是这么难，所以大海，也许才能理解贝多芬命运交响曲，那个主题，给他的力量，信心，让他产生对人生，对命运，对希望，所产生的信仰，像一个信教的人，对宗教般诚敬地爱。

大海这个人，在他以往经历中，不论遇到了什么委曲的事情，或承受不了的事情，知道难过，也就一瞬间就过去了，但这一回，他从教务科室内，从那小门走到了外面走廊的时候，双眼由不得控制不住地，掉下了眼泪。他预感到他以后的人生，是与音乐有联系的，那怕他入了一点门，对于它来说，都有至关重大的作用，可现在，却被音乐学院的教务科给卡着。

大海这一时候，心情极为复扎，什么是无助？这时候，才让他感受到是真正无助。他如果能有学习的机会，他的人生命运，就有重新得到改写的可能性，这叫他不知如何是好了？他原来以为，经过管教学的院长，批准签了字的，办学习手续不会有什么困难，可是想不到两位科长，把院长签的字没有当回事。

就在大海这一时候，他连做梦都没有想一的一幕，悲剧忽然间变为喜剧了。

作曲系有一位系主任何老师，这位何老师，是作曲系一位有名的教授，教务科长，不怕院长，却怕这位教授。

音乐学院办学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有学问的教授，没有这些教授，这音乐学院就是一个空架子，就等于表面上有音乐学院，实际上音乐学院等于不存在一般。

这位何老师，总让大海会想到，他在梦中见到过的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作曲家何占豪老师，他和陈刚老师在学生时代，就创作出了永久有音乐生命力，在世界上音乐席位上，后面的人，无法超越的音乐作品。

大海先在他的大脑里，先把何老师的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主题音乐听一下吧？以35612615开头的，没有多么大的跳动，但却把人们对爱情的，所有感情，就用这么几个音，就给完全一丝不露地表达出来了，这么几个音，点醒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内心对爱的渴望，虽然人们有时对爱情有些误区，但坚信人世上，爱情是永远存在的，爱是需要爱心的行为，来为对方为他人付出的，不要求回报。

就在大海内心最失望的时候，泪滴还没有干的时候，作曲系主任何老师，从走廊走过来，大约他有千里神眼，他看到了这位从农村来的学员，他是一心一意想在音乐学院，来学习作曲，但教务科长们，还不够理解，他为什么要来音乐学院学习作曲？他内心中有一种怎么不被人理解的秘密，这音乐是与他的人生命运联系在一起的。何老师根据他自己，人生成长经历，给一些还处在努力之中的青年们，一些帮助支持。

何老师大声地，如雷灌耳斩钉截铁地说：“走！听我的作曲课！”

何老师那天路过这里，正要去作曲系教室，给作曲系同学，和进修班班学习作曲的同学，讲作曲课，看到了这位来之农村的大海，为了学习作曲来到了音乐学院教务科，而遭受拒绝，对大海的同情心，在这一瞬间全迸发了出来。

什么叫惊雷声？大海听到夏天下大暴雨之前，那如雷灌耳声，像要把一切都要摧毁炸掉，给人的是真正的雄魂的力量！这会儿，这位何老师，为大海学习作曲方面，发出的呐喊声音，它是大海以往很难听到的声音，村中人常给大海说过，车到山路必有路，这让大海看到了人生是有路子的，也有人帮助你打开命运之门的，大海每想到了何老师说的话，让他对世界，对人生，有了一个不一样的认识和理解。

大海喜爱鲁迅的作品，一件小事最后一段话，和大海的心是相通的：独有这一件小事，却总是浮在我眼前，有时反更分明，教我惭愧，催我自新，并且增长我的勇气和希望。

何老师在前面走着，大海跟在后边，沿楼梯上到了三楼作曲系的，何老师上课的大教室，大海进去后，在教室后边，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何老师站在了讲台上边。

何老师是一位中等个子人的，他的头发耸起来有些向上挺着，一双眼睛，精气神实足，目光炯炯，站在讲台上，就让大海感受到，何老师本身就是一部交响乐一样的作品一样从头到脚上，端庄，身上有一种顶天立地的英雄气度。

大海坐在作曲系上课地教室，感觉这和一般普通中学，全班五十多个同学，坐在一起上课的教室差不多大，但这是一般上课教室无法比得上了，他是少数热爱作曲的同学，才能有缘分坐在同一个教室，来听一位大作曲家，给全体同学讲作曲课，这一瞬间，大约也是经历多少年的修炬才能坐到一起的。

大海好几次，还有意从前到后，看了一眼，从在这个教室里上课的同学，一般都是从省市歌舞团来的专业作曲人员，有很多都是生活在城市的，农村生活经历的人是很小的。

大海第一次，坐在音乐学院作曲系听老作曲系何老师讲作曲课，这像是一个梦境一般，之前，他没有听作曲系老师讲作曲是怎么一回事？

何老师那一节课，讲课的每一个字，他都不想放过。

何老师为了让学生理解音乐表达感情的作用。

何老师给全班同学讲了一个许广平，和鲁迅第一次相遇的一个故事。

一定是一个大学校园的一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