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瑶并没有深思,只是点点头说道:“也是,皇后娘娘这一胎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自然是极要紧的。那,大王与妾便庆贺完皇后娘娘再回封地吧。”
“王后,你知道近乡情怯吗?”辛戡突然问道。
顾启瑶温柔地笑:“大王可是近乡情怯了?”
“有点。”
“大王自幼在长安长大,骤然间阔别故乡,且是一连八年,确实是生分了。”
“不是,”辛戡说道,“不是对长安生分。是对那些,在长安相识的人生分了。”
“大王说的可是陛下?”
辛戡不语。
“大王虽与陛下是亲兄弟,但陛下如今是至尊,大王瞧着有隔阂也是正常的。大王若觉得与陛下生分了,那便只与他做君臣好了。陛下说什么,大王就做什么,这样就不会惹怒天威了。”
辛戡见顾启瑶一脸天真,叹了口气说道:“本王当年与陛下,曾起过争执。不知道这么多年了,陛下心中是否放下了。”
“原来大王是为多年前的旧事。”顾启瑶说道,“那大王放下了吗?若大王放下了,陛下海纳百川,自然也是放下了。”
辛戡摇摇头,说:“本王不知道。本王在梁地想不明白,如今到了长安,心中更是一团乱麻,理不干净。”
“好了,大王。”顾启瑶柔声安抚他,“如今时过境迁了,大王有什么可以想不明白的呢?”
“没有……没有时过境迁……”辛戡喃喃自语。
顾启瑶何时见过辛戡这般脆弱又敏感,她一时竟也不知道拿什么话安慰他。
明明,那个帝位上的辛戟,是个儒雅随和的翩翩君子。
他能与自己的丈夫,他唯一的兄长,闹过怎样的不愉快呢?
已入长安,绥宫近在眼前。
“本王小时候啊,就在这雕栏玉砌中长大。”辛戡开口说道,“那时候的卢皇后凶悍,所以整个绥宫,就只有本王和陛下两个皇子。”
“没有帝姬?”顾启瑶问道。
“没有,”辛戡说道,“都说了,卢皇后凶悍,不允许父皇纳妃,更不允许妃子们生子。皇子不行,帝姬也不行。”
顾启瑶笑道:“那,大王可真是一个意外。”
辛戡自己都笑,答道:“是,本王确实是一个意外。本王是卢皇后陪嫁过来的媵女所生,被发现的时候本王已经安然出生了。”
“卢皇后虽然凶悍善妒,但是心肠不坏。她将本王抱过去养在身边,后来陛下出生了她也对我们二人一视同仁。”
“本王的生母本王已经记不起来了,听说本王在襁褓时她便病死了。所以,陛下的生母,便犹如本王的生母。”
“所以本王从小,过得并不是庶皇子的日子。在绥宫里,没有人敢怠慢本王。”
“因为自幼一起长大,本王与陛下,也是十分要好。吵过架,打过架,但是第二天绝不脸红,又和好如初。”
辛戡回忆了很久的往事,感觉它们仿佛还触手可及。
顾启瑶不知道辛戡与辛戟曾经竟是如此要好,便更不解辛戡此刻为什么一定要躲着他的弟弟。
她小心翼翼地说道:“只可惜卢太后去得太早,让您也无法尽孝。”
“是啊,”辛戡说道,“不但是无法尽孝,就连兄弟之间闹了矛盾,都不知道找谁来调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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