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还卿的剑安静地躺在草地上,刚刚尉迟醒拔`出来的时候,它的剑身银白,闪动着精心保养的富贵光芒。如今它同身都变成了漆黑,剑身粗砺,仿佛未经打磨的石头。
阿乜歆抱住尉迟醒,抬头看着宁还卿:“你们干什么?”
李璟拨开了自己面前的金吾卫,走到尉迟醒跟前:“他拔了这把剑,就失控了。”
尉迟醒动了动,阿乜歆连忙把他扶了起来。尉迟醒的视线不太清明,他晃了晃自己的头,看着宁还卿的方向:“老师,这不是剑。”
宁还卿明白了过来,他挥手示意金吾卫退下:“醒公子为兵器所伤,在场的若不知神兵为何伤人,就多去看书,记得不要四处透风。”
金吾卫收剑入鞘,天下神兵数不胜数,心智不能压制神兵就会被其控制是世人皆知的。宁辅国的剑便也是把不世的神兵,当年他带兵南下,战场上这把剑没有少立下功劳,区区十六岁的少年压制不了,也属于正常情况。
人来得快散得快,短短片刻这里又只剩下了四个人,尉迟醒走近了宁还卿,低声说:“老师,这把刀,叫寒山尽平。”
宁还卿看着尉迟醒的眼睛,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陛下稍后要开晚宴,公子去把衣服换好,这件事不要再对别人提起,这只是臣的一把剑,臣把它借给了公子而已。”
尉迟醒看了眼自己的衣衫,几点鲜血溅在广袖的袖口,显得无比刺目。
阿乜歆把寒山尽平捡起来,递给宁还卿:“你的就你的,我们不稀罕。”
“钦达天!”宁还卿叫住了想要跟尉迟醒一起离开的阿乜歆,“不想害了他,还请钦达天留步。”
尉迟醒拍了拍她的手,对她点点头示意自己可以一个人走。阿乜歆迟疑着放开了他,看着他一个人走进了夜幕之中。
“我看在尉迟醒叫你一声老师的分上才没有给你脸色看,”阿乜歆转过身,“你还留我做什么?”
她的脸上藏不住情绪,说高兴就是高兴,笑得张扬明媚,露出两排白牙。说生气就是生气,像现在这样拧着眉毛瞪着眼睛,嘴角下撇,就差鼻孔哼哧哼哧出气了。
“醒公子身份特殊,”宁还卿只当是看不懂她在生气,“您也身份特殊,离他太近,天子猜疑会毁了他。”
阿乜歆觉得他说得并非全都不对,但生气的姿态已经摆出来了,一时半刻她也不好收回来。
宁还卿咳了咳,半口猩红的血液滴答落在地上的草叶上,阿乜歆感觉到了尉迟醒身上胡乱冲撞的那股灼热而霸道的气息,她也知道自己一接近他,那股气息就平静了下来。
她迟疑了很久,走到宁还卿面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宁还卿看着她的手,感觉到自己体内受强劲霸道剑气所冲击的经脉慢慢地安静了下来,一股清凉感从阿乜歆的手下出发,流经每条血脉,抵达到了他身上的每一寸每一角。
给自己找个个台阶下,阿乜歆把自己凶巴巴的表情收了起来:“我怎么觉得你没有安什么好心?”
宁还卿笑了笑:“那你帮我做什么?”
“你给了我不少吃的,”阿乜歆死鸭子嘴硬,“我得报恩,我们念渡一没有白眼狼。我走了,李灵秀还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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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乜歆感觉李灵秀殷勤得让她有点不适应。
“这个如何?”李灵秀把一根金钗比在阿乜歆被盘起来的黑发上,还不等她回答李灵秀就皱着眉摇头,放下了金钗,“不行,太浮夸。”
她又拿起一根玉钗,还没问她就放了下去:“不行不行,太过素净。”
阿乜歆拿过梳子,把自己的头发梳了几下,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钦达天!”李灵秀拉住她,“你不能走,衣服还没穿好。”
阿乜歆笑不出来,她身上的八重锦压得她都快站不直腰了,李灵秀还说没穿完。
李灵秀一挥手,两个婢子捧着金丝绣锦走过来,恭敬地站在阿乜歆的面前,等着为她穿上去。
阿乜歆认命地转身,张开双臂由着他们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火红的八重锦穿在她身上,金银混绣的花纹显得端庄而华贵,她一头乌黑的头发被盘了起来,露出了瓷器一样雪白的脖颈。
缀着翡翠和青金石的腰带把她纤细的腰线勾勒得十分好看,阿乜歆转过头,头上的玉饰当啷作响。
“兄长?”李灵秀看见李璟呆呆地站在帐子门口,“你怎么来了?”
李璟好像是看恍了神,李灵秀叫他,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
“哦、哦那个父帝让本王来请钦达天。”李璟自己可能没发现,他说话的时候有点磕磕巴巴的,“钦达天若是、若是准备好了,就随本王出去吧。”
阿乜歆把过重的袖子捋到肩膀上,露出了两条被红色衬得不能更白的胳膊:“好了好了,走啊。”
她提起后摆,把衣料抱在手里,眼看就要跨过茶桌跟着李璟走了。
李灵秀惊恐地拦住她,把她的长袖和衣摆拂顺,阿乜歆从眼看就要去掐架的街头混混又变回了端庄大气的钦达天。
“钦达天可不要胡来。”李灵秀牵着她绕着茶几走到李璟的面前,“随您一同前来的族人也会看着您的。”
阿乜歆想起怙伦珂,头皮突然一紧,她只好呵呵地笑着:“知道了知道了,本座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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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醒换了衣服过来,晚宴已经开始了,他趁人不注意,溜到一个角落就坐下了,他小口地嘬着马奶酒。
一尝就知道这是泊川的手笔。
晚宴其实就在一块空旷的草地上,正北方搭起了一人高的平台,太辰皇帝就坐在上面,左右两侧是风临渊和宁还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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