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围军队急匆匆地开始敲梆子,人群喧闹声隔得这么远也能被古逐月听见。
他手里牵着的马匹也突然不安了起来,焦急地扫动着自己马尾,四蹄也原地不断踏动。
晴朗的天空本来被夕阳和霞光填满,狂风一起,漫天的乌云立刻堆满了南行宫的上方,尘埃也甚嚣而起。
古逐月眼里被吹进了细沙,他下意识猛眨了几下眼睛,细沙混着泪水被他眨了出来。
视界恢复清明后,古逐月揉了揉眼睛,睁开眼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矮自己一个头的女孩。
她一身黑衣,金线绣着繁丽的花纹盘踞在她的领口袖口和衣摆。此时没有强光,但她身上的金纹无光自华,随着衣料的舞动间流转出夺目但并不张扬的光晕。
她的眉毛和睫毛都是纯白色的,头发被兜帽遮挡住了,但古逐月猜多半也是白色的。这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却是一头白发。
“古逐月。”女孩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我是容虚镜。”
她话音刚落,卷覆天地的狂风就突然安静了下来,天上的乌云散尽,金色红色紫色混杂着的霞光破开云雾重新照耀着南行宫。空气里的细沙失去了风力,也都重新坠落到了地面。
天地清明,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古逐月甚至都不惊奇这个女孩子张口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天地间的异象不出意外就是因为她,他心里竟觉得有一丝理所当然的意味。
“我是来救你的。”容虚镜一双蓝眼睛像是千年的寒潭,说话间眼眸中毫无情绪波动,如同所说之事完全跟她无关一样。
“救我?”古逐月脸上浮现出了疑惑。
“救你。”容虚镜的语气平凡,神情也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古逐月下意识挺直了自己的背,他比这个不明来路的女孩高一个头,她说她来救自己。
“啊,好。”古逐月点点头,“你救吧。”
对话陷入了短暂而尴尬的静止阶段,容虚镜冷漠地看着古逐月,古逐月也看着她,实在是看不懂这个小女孩。
谁又能从没有表情的脸上读出情感来呢。
容虚镜伸手挡在马匹的一只眼前,淡淡的星辉在从虚空中而来,向她的手心聚拢。她的周身狂风乍起,兜帽被一下掀开,一头银发散在空中飞舞。
焦躁的马匹逐渐安静下来,它甚至闭上了双眼,安静地享受着星光的洗礼。
“少自作聪明。”容虚镜面无表情地说,“那个老奴隶给你的是毒药。”
她收回手,马匹睁开眼,它的眼神清亮,不似刚才那般焦虑无神。
古逐月心下震惊,但却依旧莫名地觉得理所当然。
好像她知道什么,做出什么,都那么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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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神武皇帝在孤寂的上清宫里,回忆起和改变自己一生的人初遇时的场景,他告诉史官:
“我所遇并非凡人,她是神祉亲临世间,无悲无喜,无哀无怒。天地变色她便来了,寥寥数语就开启了我征战杀伐的半生。”
史官提着笔,为难地看着座上的皇帝:“自星算灭门,世间众人无人再敢提鬼神,陛下此言,于史可否欠妥?”
“我与她相遇在星算一门无任何光耀配加身之时,有何不可言?”
神武皇帝不怒自威的声音回响在大殿内,史官们纷纷低头提笔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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