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年味依旧在柳家胡同的上空飘荡。连续几天的晴天更是给村民们助了兴,放烟花、看舞狮、唱大戏……虽然都还是儿时的味道,但柳文新对这一切都提不起兴趣来。
无论再怎么劝说,父亲还是执意要再出去开一年大货车。柳文新知道父亲的犟脾气,只能无可奈何地看他收拾行李。
“我明天走,你自己在家照顾好自己!”
“嗯……”
“没钱花了就给我打电话,别太会过!”
“嗯……”
“对人家女孩好点,要谈恋爱就要奔着结婚去!”
“嗯……”
“咋?你的眼睛咋红了?大过年的,不许哭!”
“嗯……”
都说三六九,往外走。在柳家胡同,正月初三这天往外走的人并不多。据柳文新这几年的观察,正月初六、正月初九以及元宵节之后,村民们大多会选择这几个时间节点离开村子。
柳家胡同的交通并不发达,坐车去县里或者市里,只有两种方法,一是到镇子的客运站坐车,不说从柳家胡同到镇子上需要步行半个多小时,就说镇上客运站每三四十分钟发一班车的速度也叫人极度煎熬。
另一种方法是到村头的国道上搭顺风车。从柳文新记事起,那条国道就像一条青灰色的龙,卧在村子的东头。车辆呼啸,为柳家胡同而停的却很少。
柳文新帮父亲提着行李来到村子东头的国道旁时,那里已经有十几个人勾着头对着车开来的方向焦急地等待了!路边,行李像小山一般地堆着。
“你回去吧!看样子还得等老长时间!”柳世德从柳文新手里夺过行李。
“我又没啥事,等你上车了我再走。”柳文新把父亲放在地上的行李包提了起来,他不想让行李包沾上土。
柳世德没再坚持,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给在路口等车的十几个人分别让了一支烟,“这大冷天,出门不容易呀!”
柳文新仔细看着那十几个人,都不认识!只听到父亲问道:“你们是哪个庄上的?”
十几个人里面年龄最大的那个笑了笑说:“俺们是西牛角村的。”
“哦,那比柳家胡同还难坐车!”
“是嘞!”
去市里的客车倒是不少,可是任凭怎么招手,它们都是呼啸而过。柳文新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有云彩遮住了太阳,世界一下子就暗淡了很多,风似乎也开始砭人肌骨了。
终于,有辆沙丁鱼罐头似的客车停了下来,售票员从车窗探出头来大声喊道:“要上车的快上车,错过这班车,下一班不知道要啥时候呢!”
柳文新看那十几个人只是往车里张望,脚下并没有移动。而父亲却提起了行李,回头对柳文新说:“小,我走啦!在家照顾好自己!”
柳文新想跑到父亲身边,但实际上却没有迈出一步,“再等一班车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