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临近傍晚,日薄西山,只余下几束残余的光辉照耀着城市。街上用以方便行人的灯笼逐渐亮起,其中尤为瞩目的,自然是那条铺满琉璃灯的街道。
街上路人并不带灯笼,因为两旁建筑上的挂灯足够明亮。河道上来往船只不断,有在其中吹笛鼓瑟的;有在其中聚歌吟诗的。巷里巷外,十步之内,必能睹见几个写着“酒”或“茶”字的纸灯。这是酒肆、茶肆最兴旺的时分,纸灯之下必定人烟滚滚、嬉笑打闹不断。而更多人选择的消遣方式,便是去琉璃阁。
琉璃阁门旁挂有一个木牌子,上面用水墨写着今日与明日的戏码,以供来客自行选择到来的时候,所以那处通常聚集了许多人。大家互相挤靠,前胸贴后背,只想尽快知晓演出的内容。来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鳞次栉比。而受到特别优待的贵客们,则会位于二楼的雅座看戏听书。
一楼正对着大门的方向,立了一个高台,高台的两边皆是通往楼上的红木楼梯。而高台的上方,便是二楼的阁道。二楼和三楼的客人都可以透过阁道看见台上的表演,四楼则被藻井封了顶,与下面三层完全隔开了。此时高台两边的红木梯前,正进行着预热的表演。
“锵锵!”一个坐在特制高凳上的男人敲着锣子,呼喊道:“各位乡亲父老、俊男美女,都来瞧一瞧、听一听嘞!”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嘴唇上下都留有胡须,头冠白帽,身着白衣,衣上还缀有几处墨色竹样纹饰的中年男子吆喝道:“我‘黄半仙’今日给大家继续讲那‘阳城任侠’智灭匪患的事迹。”话音刚落,黄半仙又敲了一次锣子,继续道:“话说,‘阳城任侠’不仅智略过人,武力超群,他的长相亦是非常奇特。手臂如同常人之大腿般粗;腰膀子壮如千年槐树;样貌似龙又似虎。只轻轻怒睹,便将那些贼寇吓得屁滚尿流……”
正在二楼雅座的白凤五人,亦在那听着说书,待着干玺应约而来。五人围坐在一张圆桌前,桌上摆着瓜果小吃数样,茶杯酒具数只,边吃喝边听书,颇感怡然自得。
阿鹃正好是几人中唯一不知阳城事故的,是以对其余四人听了故事后的嗤笑反应略为不解,问道:“怎么,这个任侠难道不是位英雄吗?”
慕容嫣傍着白凤,回道:“阿鹃姑娘,你看凤哥哥的长相如何?”
“白白净净,挺俊俏的,就是身子有些瘦弱。”阿鹃细看半刻,打趣道:“你们俩儿的长相倒也有几分相似,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夫妻相’?真让人羡慕呢!”
白凤与慕容嫣面面相觑,后各自颔首微笑。
赵括见阿鹃这样顽皮,说道:“阿鹃,就别拿他们开玩笑了。其实那黄半仙口中所说之人,就是白兄。”
“什么?”阿鹃难以置信道:“这同说书先生描述的出入太大了吧……”
少倾,另一边的楼梯口多了一个新的高凳,凳上之人黑帽灰袍,正是丁春秋。他敲锣向那黄半仙,道:“黄老鬼,今日分明是我的场子,你来凑什么热闹?”
黄半仙回道:“这先到先得,分什么你我?你要真有本事,就把客人抢回去呗?”
丁春秋大怒,狠下心连敲了几声锣,吼道:“近月来轰动江湖的‘龙虎山庄’灭门惨案,其中的内情甚少人知晓。恰好,老道我略知一二……”
堂下人们听后,显得尤为兴奋。旋即纷纷转向丁春秋那处,将身上的铜钱往他的方向投掷。如果觉得戏码有意思,就将钱财投掷向对方,以表支持,这是琉璃阁约定俗成的规矩。
任那黄半仙如何挽留,也阻挡不住人们的好奇心。
丁春秋见财源滚滚,喜笑颜开,也不卖关子,开始说道:“这龙虎山庄有一门规:‘凡见过庄内绝学的外人,若不是死,就要留下身体外表的一个器官’。因此,龙虎山庄在武林江湖中可谓赫赫有名,其凶猛毒辣的‘龙虎霸王拳’不知击退过多少自以为武力高强的人。也因为这样,招惹到许多同道、甚至是朝廷中人的仇恨……”
“原来那个虎眼的家被灭门了!”赵小妹呢喃道。俄顷,忽然睹见干玺在楼道旁四处寻觅着,于是她向远处唤道:“干公子,我们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