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一个身着青色单衣的精状男子走了过来。他先开口说道:“两位少年英杰,武义真是有失远迎。”
赵括回道:“不必多礼,我向许太守询问的事,你可清楚?”
武义镇定地说:“在下明白。实不相瞒,事实上我与那出城征讨的卫兵一直通过‘飞鸽传信’保持联络。所以他们的情况如何,我大致能了解。”
“请武兄速速告知予我。”
“目前他们位于贼营南面五十里处安营扎寨,与贼寇形成僵持对峙的局面。但在兵力上:敌人有五百人,战马一百多匹;我们只有四百人,而战马则只有各部的指挥官和探子才有,顶多只有三十匹。所以兵力上我们处于下风。不过,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先说好消息吧。”赵括说道。
“好消息是几日前我们从贼寇手中救回了一百多名被掳的民众,其中可能有你要找的人。”武义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而坏消息则是,一百多名民众意味着要分一部分兵力去保护他们,这使得战局更加不利。”
“难道就不能先把民众撤回阳城?”白凤问道。
“这样做风险太大了,那群贼人派遣了流动的骑兵岗哨在营寨周围。如果分一部分兵力保护民众撤退,敌人会乘机进攻营寨,兵力本就处于下风的我们几乎没有胜算;如果全军撤退的话,我们的军队便前功尽弃了,贼寇只会愈加猖狂!”武义看着白凤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那能不能带我们去营寨?”赵括急切地说。
“赵公子念亲心切,我能理解。但路途上的岗哨非常危险,毫无人性可言。他们见男人就杀,见女人就抓回去供他们奸辱!”
赵括看着地面,悲戚地说:“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武义见赵括如此消沉,斩钉截铁地说道:“有一条远离大路的小道,路上可能没有岗哨,我可以带你们去。不过,同行的人尽量要少。不然,风险会更大。”
赵括和白凤对视了半刻,互相点头致意。
“那二位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白凤打趣着说:“我看赵公子肯定是等不到明天的。”
“现在就出发!”赵括眼神坚毅地说。
“那待二位准备好,我们便到城北集合。”
白凤与赵括二人离开武义的家后,就直接回到客栈同拓跋忡、拓跋犷、阿扁三人说明情况,最后决定让拓跋犷与阿扁留在阳城,保护他们的个人财物。而拓跋忡则与白凤、赵括二人同行。
三人在早市上徒步,竟见到已有许多商贩、行人在街上:有卖菜的菜农、卖肉的屠户、卖山里动物皮肉的猎户,也有贩卖各种手工艺品的匠人。跟白凤他们刚来时所见之情景截然不相同。三人边走边聊,饶有兴致。
“阳城不愧是南方的商贸重镇,货物之繁多,人流之兴旺,远超我所想象。”赵括说。
“毕竟这里也曾是国之都城,那日我们所见之荒凉,应该是人们畏惧‘黑风三煞’的缘故。”白凤回应道。
拓跋忡则在心里感慨道:如此繁荣的街景,曾经被自己的族人所摧毁,如今又将岌岌可危……对于早已厌倦战争和杀戮的他来说,并不愿意让历史重演。
就在拓跋忡暗自思忖时,前方的武义正向白凤一行人招手示意。他身着铠甲,手腕脚腕都捆上了纱布,一个护心镜放在胸前,身后背着两支短枪,右手拿着一杆龙纹长枪,俨然是一副要上战场拼杀的模样。
“赵公子,你们穿上这些鳞甲吧!”武义手里拿着三套破旧的鳞甲,看上去仅能抵挡住一次强力的攻击。
白凤、赵括相继穿上铠甲,拓跋忡却拒绝了。
“我身上穿着的皮甲足够了。”
“那好吧,还未请教阁下名讳。”武义问道。
“拓跋忡。”
四人在大路上走了十几里,便拐道走入小道。小道非常狭窄,荆棘丛生,蕨类植物繁茂,一不小心皮肤就会被刮伤,而且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所以贼寇的岗哨很难发现或者设伏。众人一路还算平稳地行进着,四周出奇的安静,仿佛声音皆被凝固了似的。白凤、赵括、拓跋忡三人因不知地形,只能一路循着武义走过的路径前进,很难再去注意周围的物事。
“听,有水流声。”武义终于舒缓了紧绷的神经,说道:“只要通过前面的木桥,很快就能到营寨。”
说罢,众人很快走出了小道,顿时豁然开朗。眼前一根断木做成的桥横跨两岸,宽度刚好容得下一个人,而桥下两三丈是湍急的水流。水流撞击石头和两岸发出的声音充盈在四人的耳边。
他们依次过桥,白凤走在最后边。突然,对岸射出了一只冷箭击中了白凤的脾脏部。白凤四肢顿感无力,失去平衡掉到急流下边。
武义循着箭矢发射的方向掷出了自己的短枪,只听见一声惨叫,一个汉人贼寇从植物丛中应声倒下。赵括、拓跋忡二人急切地呼喊着白凤的名字,中箭的白凤却被水流越冲越远,直至没了踪迹。那二人只好作罢,跟着武义加快步伐前往营寨商量对策。
被水流冲到下游的白凤昏迷了许久,不知从何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唤醒了他的意识。他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见一个脚上绑着串铜铃,身着黄绿色衣服的修长身影。然后体力不支,再次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