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背着双手,眉头紧皱,颏下长髯微颤,似乎颇为生气。
堂前跪着三人,全是铠甲及身,和外面的兵士一样,头顶冒着热气。可看情形,似乎每个人都冷的难受,硬铠叶片的摩擦噌噌不绝。
站着的那人转了个圈,抽手一指。
“你给我说说,为何弄成这般,消息来了还瞒着我,难道是想反了不成?”
跪着的三人似乎冷的厉害,连牙关也咯咯作响。
“连夜莺都知道这其中的干系,你们竟说不知,难道就知道上阵杀敌吗?”
“这一次,不要再给我说意外的话,他们做不到,就别怪我,哼哼,想让我退回来,怎么可能?”
“去,就说,那是他们的事,干不好,就不要说接下来的事?还有八百里的山林,要再干不了,就不用谈了。”
他猛的一挥手,远处的几盏灯火微晃,让大厅里明灭闪烁。
“记着,冉儿不能少一丝汗毛,否则,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去吧!去,好好歇歇,这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夜莺好了。”
他背过身,轻轻摆了摆手,人一下了矮了几分。
等那三人俯身退出之后,男子轻抚长髯,对着墙上的猛虎喃喃自语,“你说,我这么做对吗?”
说完,他自顾自的摇摇头,背着双手,慢慢走了出去。
沿着池塘边的回廊走了莫约几十步,树荫之后是一个精致的院子,那人跨了进去。
正屋堂前摆着香案,案后的正中挂着一幅画,画中一青衣女子正在弄琴,高髻柳眉,眉眼含笑,似在看着画前人。唯一奇特的是,琴旁放着一把出鞘一半的宝剑。也不知是女子好武,还是友人所赠。
画下炉后有一小巧的檀木灵牌,四周被镂空雕凿的凤凰包绕,中央一行金色小字,细看写的是:亡妻玉灵儿之灵位。
中年男子接过下人端上的香烛,拜了几拜,端端插进了香炉里。下人识趣的退了出去,轻轻关上大门。
跳跃的火苗映着男子一张脸,似乎悲切之意十足,他伸手抚着灵牌,小心翼翼的样子,如同触摸一个婴孩。
“灵儿,这三年,我每天都来看你,你总是这么笑着。可我却笑不出来,如果知道是这个样子,那这个将军不做也罢,灵儿你在听吗?”
男子发着颤音,继续道:“我知道你的性子,如果你在,绝对会阻止我做这件疯事,可如今你不在了。更何况浩儿和冉儿也长大了,我已了无牵挂。”
男子伸手摸了摸眼角,声音变得亲切起来。
“你可能不知道,浩儿懂事了,知道去军中领兵,我允了,你该不会生气吧!”
“冉儿小时候就聪明,记得你在的时候就反对那门亲事,可那时我糊涂啊,如今她早已把这件事安排的妥妥当当,就连我也瞒过了,要不是夜莺报来的讯息,我都快要急疯了。要是你在多好,我什么都不用管,等着你来安排。”
男子直起身,神情有些激昂,“灵儿,我知道你总是说要安民报国,可、可这个仇我怎能不报,这次我没听你的,只要能报仇,哪怕玉碎又如何?”
“大不了,大不了我早点来陪你。”男子说完,看着画中女子,微微一笑,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