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越来越近,小凡娘邀我娘和她们几个人一起去赵城买年货,我娘想起早前去过一次的经历,就婉言拒绝了。
那次是这样的,那时还小的我更小,别人家的孩子是看见什么要什么,我是看见什么也不知道要,到不是我傻,是因为我没见过,不知道要。
别人家的孩子要了一大堆东西,我最后买了个牛舌头烧饼又吃又啃的高兴的手舞足蹈。
这事我其实记得不太清楚了,倒是我娘记得清楚,很显然这事应该让我娘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我娘嘴上说不去,又给自己找台阶,还有就是我真正实在的应该添件衣服了。
我娘就说“小凡娘,回来给俺家老二捎件衣裳吧!”。小凡娘欣然应允。赵城离我家不算太远,也就是几十里地。赵城历史悠久,从古至今都是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在我们这些村里的人来说,那绝对是高大上有排场的地方。
所以能时不时去赵城的人,都是村里有头有脸还有钱的人。
赵城不远,所以小凡娘天不傍黑就回来了。掏出那件衣裳时我眼睛都直了,那款式应该叫夹克,深蓝色的衣裳上点缀了好多的星星,还有好几个口袋,真的是洋气极啦。
我娘也相当的满意,拿着那衣服反过来倒过去的的夸小凡娘的眼光好。小凡已经穿上,在我家屋里穿来穿去,我用力抿嘴,防止自己的口水泛滥外溢。
我娘说“小凡娘你眼光真好,麻烦你了,这衣裳多少钱?”。小凡娘“这有啥类,顺带的事”。然后说出了多少钱,我记不清是多少钱了,但是我清楚的记得我娘听见那钱数时身体一震,然后舌头就短了半截。
支吾了好半天说不出个什么,送走小凡娘后,我娘在屋子里跺着脚转圈,不停的咂舌头重复“小凡娘真舍得!小凡娘真舍得!”。
大概在重复不到一万遍时,看见还试穿着衣服的我,我娘大吼一声“脱了去!”。
盼过年盼过年,天天盼的望眼欲穿,在终于要过年的时候,年还没来,病来了。我小,我知识少,我爹娘那么大岁数了也是医盲。
那是我夜里突然发冷,冬天的夜冷是正常的,但这次的冷不同于往日,我在被窝里钻着冷的浑身哆嗦,牙忍不住的磕的“咔咔”直响。我给我娘说“娘我冷!”,我娘给我加了床被子,不管用。我又说冷,我娘又给我加了床被子,还是不管用。
一直冷一直加,加到我家已经没有被子可加了,我依然是冷的浑身打颤,牙上下直磕。
我爹看着像孙猴子压在五指山下一样的我,怒不可遏“盖这么多,这么厚,还冷,你真是事多!”。我吓得不敢吱声,憋住呼吸,可是牙还是不听使唤“咔咔”的磕的直响。
看样子实在是难熬了,我娘半夜背起我去了村里的药铺。喊开医生门之后,我娘站在那,讪讪的不好意思“大半夜叫您门,真是对不住!”。
医生测完我体温,推了推耷拉下来的老花镜,慢悠悠的说“这半夜要是不来,天明也就不用来了”。我娘怔了一下!
我记得我体温挺高,是现在北方人长喝的酒的一种度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