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无疑是非常高兴的事儿,高兴的还有就是,我是我们这一片的孩子王,而成为孩子王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我比他们最大的大一岁。
没有求证“梁山好汉”是不是这样排的,反正我们之间是。我的小伙伴有占坡、二坡、三坡亲兄弟三个,瑞丰、“屁篓子”、小正、小飞、“土豆”,还有佳佳、超超、老三毛等等。
这个“等等”是还有好几个年纪更小的,我们嫌弃他们是小屁孩不稀的给他们玩。
邻居间只有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叫小凡,只是他不怎么和我们玩,也可以说是我们不怎么和他玩。
这个真心不能怪我们,小凡脱离我们的原因是他总不能和我们和平共处好好玩,他总喜欢踢谁一脚、挠谁两下或吐谁几口,我和我的伙伴们无一幸免,都就有些怕他,只好躲得远远的。
小凡很可能怀疑自己成为“孤家寡人”是我在使坏,就把矛头指向我,时不时的就在高兴时或不高兴时,对我进行”亲切友好的慰问”,我被慰问的次数多到“育红班”学的数学都不够用。
痛并快乐着的是,我并没有因此而失去“地位”,相反我们一伙更加亲密无间。
我们最快乐的根据地是佳佳家的“房框子”,我寻遍了普通话的词语,没有一个能准确表达这个地方的词。
我们土话“房框子”是指,一个房子打好了地基,建好了围墙但是还没有上顶,算是个一少半的成品房。这个地方有可以攀爬的墙,有填满根基的沙,有空旷的土院子还没大人管,那么剩下就是我们无尽的快乐了。
我们在这爬墙、挖沙坑陷阱、摔跤、打仗、捉迷藏、烤红薯等等等等,是我们绝对的无可替代的乐园。这么说吧!迪士尼乐园跟我们这就没法比,你就是再给我添两千块钱我也不给你换。
这个“房框子”有我太多太多的童年记忆,太多太多的童年快乐,我一回想满脑子都是它。它现在成了超超的四合院,完全看不出当初的模样,我从它身边过去,它也早已认不出我。
在这“房框子”玩的腻了,我们有时也出去闯一闯,大街小巷、土坡、水坑、但最主要的目的地是粪堆。
叫“粪堆”是表扬了路边的垃圾堆,因为粪堆是根本没有粪的。那年头粪是宝贝,地里的粪坑存了粪还要再上安个盖子加把锁,以防有不道德的偷粪贼。
当时人人肚子里没有油水,垃圾堆不臭不脏相当的干净,干净的苍蝇都懒得光顾。
我们在上面尽情翻找,主攻烟盒、糖纸、木棍、废铁烂线,偶尔翻出个铁块铜片,高兴地手舞足蹈就像发现了国家宝藏一般。
中毒太深了,直到现在,我看见垃圾堆了还有一种想要亲近的冲动。
什么时候玩累了玩饿了,才想起自己还有家,家基本成了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吃饱喝足睡够了,就满世界的出去野。
我也不愿意吃家里的饭,一年四季菜还可能有变化,但主食基本不变,窝头长期霸占桌子,不给馒头露脸的机会。
我爹娘一看见我看见窝头撅嘴的样子,必定会数落我“行了你,我们那时候饿的没东西吃,吃野菜吃糠吃棉花壳,你现在是在天顶上生活了!”。
这种话我一年能听八百多遍,听的我耳朵直痉挛,我根本不信,扭着身子无言的反抗。
孩子和大人由于年龄的差距往往都有代沟,我们家就更是有了。
因为我们家我大姐比我大15岁,我二姐比我大12岁,我三姐比我大9岁,我哥比我大6岁,就连我家北屋的房子大梁上写着“1979年吉时”都比我大一岁。
所以可想而知我爹娘和我的代沟了,和我们家的代沟比,你们充其量也就能叫个“代缝”。
而且我爹娘是这个落后乡村里,最憨厚最卑微最老实巴交的人。
我没有一点夸张,他们谨小慎微默默无闻忍气吞声就像草一样的活着,像草也自愿长在墙角,生怕硌了来来往往路人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