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薇冉也希望他能转身走,只当他没来过。
但他没走,而是把玉佩解下来递了过去。
道士不动声色,缓缓站起来,接过少爷手里的玉佩,说:“这人有三急,我现在得去趟茅房。之前老爷嘱咐过今晚谁都不许出房门,想必其他人都睡下了,一时也不会出什么事。我就去一炷香的时间。”说完拂袖而去。
道士转身的时候,安薇冉看得很清楚,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从他的袖口滑落出来。
少爷也看到了,这是要他自己动手。好一个出家人!
安薇冉心里五味杂陈,今天晚上她本来就是要去见他的,现在终于只得他们两个人了,却是这样的局面。哈哈,好个人生无常!
少爷拾起匕首,朝她走了过来。
安薇冉用尽全身的力气睁着眼,想把眼前的人看清楚。果然还是母亲的话才对,自己这种人就是应该低着头活的。
这时她看到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有泪光。我的少爷啊,从小养尊处优,不要说杀人,连只老鼠都没杀过的。他一定也很为难!真好,自己爱的人也不是那么绝情的。
她闭上眼睛,气息微弱地对他说:“我不会说的。”
她不是求饶,只是想他知道自己的决心。无论如何,她不会出卖他。
少爷抬手一挥,风夹着他身上的气息拂在她脸上。
她重重跌在地上,是手上的绳索断了。她抬头,最后看了自己的爱人一眼。
他在哭。
少爷你怎么能哭呢?她心疼。
他说:“你快走吧!”
后来的日子,她回想过无数次,真应该就死在那里,死在他手上。至少当时她还觉得他爱她。
安薇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挣扎着爬起来,跌了多少次,又是跑了多远。
离开了自己生长的院子,外面的夜黑得就像末日。
她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向前跑,直到力气用尽了,倒在运河边上。
运河来往的商船很多,她被一个船夫救了起来,带她看了大夫。孩子当然是没有了。船夫忠厚,不问她的经历,却也不敢留她。只过了半月,看她已无性命之忧,便让她下了船。
她要怎么独自活下去呢?
安薇冉没有办法忘记那晚听到的话,她认定自己现在就是一个身家不清白并且一脸怪像的女人。
她还能做什么呢?
乞讨数月之后,她把自己卖进了青楼。
脸上不洁的印记和阴郁的神色成了她的招牌。她不幸的经历成了谈资。他们都叫她丑姑。
听到别人这样叫,她就会笑,笑得越惨,周围的人越尽兴。这世界总是有人需要拿别人的不幸来衬托自己的。所以有人喜欢她。然后这种喜欢渐渐和以往的伤痛融合在一起,成了她痛苦的根源。她的不幸成了她一辈子都走不出去的牢笼,她需要以此为生。
她的生活从豪宅的后院到了青楼的厢房,房内只有一扇小窗,窗外繁花都与她无关。不过她不再低头了。丑姑娘没有必要遮掩自己。但是天知道她多少次恨恨地盯着铜镜里浓妆艳抹的自己。
这样的日子过得越久,安薇冉心中越是想不起来被爱的感觉了,她也忘了少爷的长相。她只剩下记忆中那几句伤人的话,只剩下眼中倒刺一般的胎记。
“还是应该死在那天的。”她对一个常客这样说,“那时候能得到少爷的青睐,多少还觉得自己可爱。”
“丑姑,你可真是有意思。”客人满不在乎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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