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羲见长生一脸茫然,狐疑道:“你烤的是不是马肉?”
长生道:“牛肉呀……我偷偷让家里人给带过来的,今儿刚送到。”
吾羲松了口气,松开长生。旁边那几个弟子见二人无事,便将那沾了草叶的烤肉掸了掸,重新架火烤起来。
“袭明师兄可是误会了什么?”
“我有一匹白马,养在这山下的林子里,刚才寻不见它,以为你们杀了我的马吃肉……”
长生叹道:“你这人,三言两语话不说清楚,就要动手打人,总不能仗着自己有功夫,就随便欺负人吧!”
吾羲道:“对不起。你们看见我的马了吗?”
长生摇头。
这是正烤肉的弟子道:“可是一匹佩鞍的白马?”
吾羲道:“正是!”
那弟子道:“昨日,我下山凫水,远远看见有匹白马在山上吃草,只是那白马十分警惕,靠近不得,我才刚上岸,那白马就跑没影了。”
“在什么地方?”
“在无为山北面挨着不善渊的湖水的那片。”
“多谢师弟。”吾羲转身正要走。
长生却一把拉住他:“袭明师兄不会去向掌门告发我们吧?”
吾羲道:“你们只是在这里偷荤,又没伤天害理,我犯不着告发你们。”
“师兄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尝尝这牛肉?这可是南方正宗的黄牛肉。”长生存了一分将吾羲拉下水的心思,若是吾羲也吃了肉,自然也不必担心他会把这是说出去。
吾羲看了看那烤肉,又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今晚剩下的饭菜不多,桃桃觉得不值当再回锅,都扒拉到了他碗里。“我晚饭吃得太饱了,吃不下。”
长生道:“就吃两口,尝尝味道,实在吃不下,喝两口酒也是好的。”
吾羲又看了看那酒坛,想起来父亲在时,常爱喝酒,有时会分一些给他,父子对饮。
长生见吾羲神色松动,便拉了吾羲坐下,开了酒坛,递过来,顿时酒香扑鼻。便抱起来嘬了一口,顿觉酒水入口甘冽,灼喉热肺,五脏内腑都跟着暖了起来。
“特贡‘翰林春’,味道怎么样?”
“好酒!”吾羲点了点头,事实上他并何不出来酒的优劣,每每喝酒,只觉的又辣又甜。但很多人都喝得沉醉不已,连父亲也喝酒如饮水,不知为何。只是这回吾羲喝的翰林春,虽然也是辣、也甜、也热,但是并不呛人,比之前所喝过的酒,缠绵柔和的多。“好喝……”
长生接过来,灌了一口,又传给其他弟子:“这可是‘翰林春’,都是恩科皇榜有名的人,在群英宴上才能喝到,寻常人可是喝不到的。”
“那你怎么会有这酒?”
“我爷爷掌管翰林院,他最是疼我,我要是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只消偷偷告诉家仆,家仆就会偷偷地给我送来。别的酒都是陈年老酿才愈加香醇,唯独这‘翰林春’偏是头年最新出的最有滋味,后两年也还有回甘,但三年一过,这酒就失了醇头,如糟水一般难以入口。”
“这酒也怪讲究。可是,你怎么联系家仆呢?”
长生道笑道:“这山里飞的鸟,便有我的信使。”
吾羲点了点头,不由得想起自己那日无意击落的信鸽,倘若当日没有击中那只信鸽,父亲便不会匆匆离去,母亲也不会被掳走,一家三口的命运是不是会有什么不同?
长生见吾羲突然出神,把回到自己手上的酒坛,塞给吾羲:“今日你喝了这翰林春,我们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吾羲一时想起杏子林五英结义,一时情绪激荡,点了点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长生又道:“你我可真是不打不相识,虽然你这人忒虎,不过看得出来是个仗义人,尤其是希夷师弟,若不是经思过崖一事,方知人不可貌相。”
吾羲道:“你这人虽然嘴巴坏,却能知错就改。我爹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爹是谁?”
“我爹……”吾羲道:“我爹死了,我娘也死了……”
年幼失怙,人生之一大悲,长生忙安慰了几句,唤了几人继续喝酒。
几人当下就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起来,直到把那两坛翰林春喝的精光,肉却没有吃多少。
吾羲喝完了酒,只觉得头晕眼花,步履虚浮,站也站不稳,只得坐在地上捂着头。
再看其他弟子,有的在地上又哭又闹、满地打滚,头上、身上沾满了草叶。
那长生数他喝的最多,早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躺在地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