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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不可能只甘心一直把她抱在怀里。我的手摸在她的后颈,脸贴着她的脸颊,准备去吻她。

她闭着眼睛,手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臂,我望着她的红唇,心跳愈加的剧烈。她的不为之所拒,突然让我觉得这是一件错误以及腌臜基于一体的丑事。我俩或许都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要脸的次数多了,是否也就越对可耻的事情没有意识了呢?

这与我而言,不是恋爱,不是情投意合,不是理想中爱情该有的模样———不,这算不上是爱情,这只能算是短暂的生理需求,短暂的互相满足而已。等到强烈的欲望期过后,我们互望对方的时候,可能越看越觉得对方像一坨狗屎,最终还是会闹到一种不欢而散的局面。

她见我久久未吻下去,便睁开眼睛对我说:“怎么?良心发现了吗?是我的嘴唇不够红润,姿色不够艳丽;还是你是一个正人君子,不忍心对我下手?”

“不是,”我松开她,走到一边,“我是不忍心对自己这样。希望你能明白,我们都不是彼此的玩物;这样做没有什么意思。我知道我们不会长久的。生活不该是这个样子,爱情不应该是这个这样,你我都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为了使自己清醒冷静,我拿起冰桶里早已融化了的冰倒在了自己的头上。

“不是有句话话说,‘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此刻拥有吗?’错过了,也许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生活不该是这个样,那该是什么样子呢?”她自言自语道,然后坐到沙发上掏出来一盒没有拆封的烟,将其打开,点燃了一根,抽了起来。

经过小美之前的举动,我也不觉的这样的事,有什么可惊讶的,所以也就没有对她说什么。

她的神情看起来很伤心,但我不相信令她伤心的人是我,我知道我在她心里的分量并没有那么重。

她边抽着烟边继续讲:“这是我抽的第三盒烟,但是我并不会抽烟。”

“既然不会抽烟,那为什么还要抽,抽烟并不是一件好事。”

“那你为什么还要抽烟呢?”她反问道。

“我?我和你不一样,男人抽烟是平常的事情,而女人抽烟属实是不应该的事情。”

她勉强的露出笑容,“我也觉得不应该,可有什么办法,我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我记得我1岁的时候,有人说抽烟可以减少痛苦,年少无知就听了她的话。到最后才发现伤痛一点儿都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

“是什么事伤害到你了吗?”我坐到她的旁边,相隔大概有五十公分左右的距离。

“十五岁的时候,我还在念初三。我有一个很要好的同学,寒暑假我都会找她去玩,在她家住上三两天,或是一个星期。她的家里只有爷爷和奶奶,对我俩的慈爱毫无差别,这就是我一直愿意去她那里的原因。我很渴望家里能有这样一对老人,可爸爸是单亲家庭,奶奶又过早的离世。所以,这样的愿望,很早以前就破灭了。而这一年,她们家里多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大哥哥。我同学说,那是她哥,已经有四五年没有回来过,也没有和家里的人联系过。家里人都以为他误入了歧途,惹上了什么是非,一命呜呼了。我仔细瞧过他几眼,算不上英俊帅气,与众不同;但他为人和善,对我和我的同学都很好。”说到这时,张之慧不再往下说,神情愈加的难过,眼睛里闪着泪花。

“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难道后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吗?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事,因此而伤害到了你?”我猜测说。

“对我来说,算是一种伤害,但我想,不是你想的那种伤害。”

“那会是什么伤害呢?”我低声说,不知道会是什么伤害,让她多年以后想起此事还以泪洗面。

她又点了一支烟,继续说了下去:

“和他相识以后,他经常给我们买很多很多的零食;带我们看电影、逛游乐场、去图书馆、给我们买漂亮的裙子———那时候的我,仿佛都觉得这是童话故事里才会发生的事情。而这一切却真的都在我身上发生了。那时我还不知道幸福是什么,但我知道,只要他在,快乐事情就会源源不断。然而,这样美好的生活只过了过了二十多天,他就说他要走了,叫我们照顾好自己。我们问他‘今年寒假你还会来吗?’他傻傻的站在车站门口,很久以后才对我们说:‘不知道,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初三最后的一个学期,是我有史以来觉得最漫长的一段时间。我每天都在盼望,期盼着寒假的到来。我不知道我是在盼望着那个大哥哥来,还是盼望着足够多的零食,漂亮的衣服,喜欢的图书———总之,总是盼望着,盼望着!寒假剩余的最后十天,我已放下奢望,放下之前所有的美好幻想,不再奢求他的出现了。但是他来了,我的寒假算是和之前一样,带着同样的喜悦结束!他临走前,我们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他也同样的傻傻的站在那里,同样的说:‘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但我心里有强烈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会来。

“天从人愿,我高一的寒暑假他都来了。这时的我,已经不觉的那些零食、衣服、图书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了。反倒是他,如果不要这些东西可以换回他的不走,我一定会不要的。我常常打心里感觉到,他每次来探望我们,并不只是因为他的妹妹;每次的笑逐颜开也不是因为她;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但从他的眼睛里,我看的见他心里有我的影子。

“他临走的那一天,是个晴朗的日子,天空中飘着几朵棉花糖似的白云,阳光也并不炙热。我和他坐在公园的小山坡上,吹着清凉的风。他说:‘你的学习成绩还好吧?’他总是爱问我这样无聊的问题。‘还好,如果继续这样保持下去,一般的大学还是有希望的。’我说。他听完我的话,露出微笑,从口袋里掏出两千块钱放在我的手里,然后对我说‘这两千块钱,一千是你的,一千是给我妹的,就当是你们下个学期的生活费。’他从来没有给我给过这么多钱,我不知道他这次给我这么多钱,是出于什么什么目的。

“‘我爸会给我生活费,我不需要这么多钱,如果你想让我做什么,只要我做得到,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他抿嘴而笑,‘你可真是个傻丫头,如果我对你有什么目的,去年的时候可能就按耐不住了,何必还要等到今年。’说到这时,他把我搂在怀里。我第一次感受到异性的体温,第一次心跳,第一次想把自己的全部给一个男人。‘你一定要走吗?’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走,永远的留在我身边。虽然现在想起来很天真,但那时候的我确实这样想过。

“‘我得出去挣钱,我爷爷奶奶还有妹妹都指着我而生活。’他回答。‘那你明年还会来吗?’”虽然我早已知道他的回答,但如果不问就觉得他不会来。是的,他以同样的言行举止说出了那句话。

“‘我愿意和你一起走。’我抱紧他,他摇着头,‘天真不是不想后果,凡事都有后果,这后果对你来说是不值得的!’什么是值得?我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我现在唯一能想明白的就是,只要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前思后想的顾虑,只会让人离后悔的边缘越来越近。

“他吻了我的额头之后,抱着我的双手就松开了,‘以后无论怎样,都要以学习为重,别人对你的好,也不要轻易相信。’他起身准备要走,我拉住了他手,‘为什么?你是嫉妒别人对我好吗?你是害怕我因为别人对我的好,而忘了你的好,而忘记你这个人吗?’”他歪着脑袋望着我,‘我又不是孔圣人,没必要让人总是惦记着我。’我使劲抓着草坪上的草,我的小脾气也是遇见他之后才有的。我希望他能再次坐在我身边,把我揽在怀里,可惜他并没有那样做。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我连我老爸的话都懒得听,你算老几。’我抓起被我拔下来的草,向他扔去‘以后别人要是对我好,我也绝对会对他好。’当时我看着他听完我的话后,样子是懊恼与无奈;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不是那样,而是伤心与沮丧。

“那天下午他走了。望着火车疾驰而过,我哭了。那个夜晚,我伤心欲绝,喝了一瓶白酒,———用他给我的钱。这也是第一次流泪,第一次感到心痛。他给过我许多的第一次,而也正因为是这些第一次时常牵绊着我的学习,我的心情,我对未来的幻想。无论怎样幻想,我的美梦中都会有他的身影。

“高二的这一年,他没再来过。我想他一定是生了我的气,不再愿意回来了。我的学习一落千丈,生活中的种种都充满乏味感。老师无数次摇头对我说‘这样下去,你踏进大学的脚步可就没有什么希望了。’我也试着调整过,但始终于事无补,仿佛得了抑郁症一般。

“高二结束后,我便以辍学补贴家用为由,离开了我的家乡,去哈尔滨打工。听别人说他去了那里,我笃信只要我去找他,就一定会找到他的。一年很快的就过去了,这一年里,他音讯全无,好似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我再次回到老家,他妹妹告诉我,他因抢劫他人财物时,不小心失手勒死了对方,被判死刑。打死我我都不相信他是那样的人。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一个会持刀抢劫的人,一定是警察误会了他,抓错了人。可村里的人都说这是事实,警察没有抓错人。那天晚上我抽了同样多的烟,喝了同样多的酒,流了同样多的眼泪。从此以后,谁如果无缘无故的对我友好无比,我就会想起他从前说过的那句话。后来才知道,他的那句话,对我来说,是一种保护。”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给我讲这件事,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走出之前的阴霾。我想安慰她,但是该怎么去安慰她———我想无论我现在做什么,都是不应该做的事,不然我之前的那些话就毫无意义可言了。

她泪流满面,我向她递去纸巾,再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他不在了,这或许对你来说是一种解脱,”我试着用言语安慰她,“如果他还尚在人世,又不愿理会你,那才叫人痛苦呢。‘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一点儿也不觉的他的死要比鸿毛轻。即使他真的走上了犯罪的道路,那他的举动绝对不是只为了他自己。”

“你也这么认为吗?”她拿着纸巾擦着面颊,“你也觉的他的举动是出于生活所迫,并不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而那样做吗?”

“是的。我相信,他肯定还有别的难处。”

张之慧沉默了片刻,又点起一根烟,吐出烟圈,然后对我说:“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做吗?”

“哪样?”我不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

“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的性格,还有你的言行举止,我只是强迫自己去靠近你。我有那么几次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可你终究不是他,我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她将未吸完的烟,放进烟灰缸,将其摁灭。“经过以前的事情,我明白一个道理:人要及时行乐,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唯唯诺诺的对以后没有什么好处。失去了眼前的机会,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说,“失去了某些东西,就会得到某些更为重要的东西。为官不敛民财,失去了家财万贯的机会;但他又得到了清正廉明的美誉和安享晚年的机会。现在的贪官有几个是可以安享晚年的?就好比你我现在及时行乐,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变的滥情,越来越不知道情为何物。我们始终都要成为别人的丈夫和妻子,到那时候想要收敛及时行乐的心,恐怕就为时已晚了。”

“那是你所认为的。你有你的大道理,但所有事,都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张之慧僵硬着脖子,语气变重,“我洁身自好一辈子,可我未来的老公他可不一定会那样———这可不公平。”

两夫妻之间又如何追求公平呢?这是一个过于长远的问题,可能等婚后,方可知晓。不过,我这个人在一般的事情上不愿意追求公平,因为追求公平的过程会让人很困苦!

“也许是你说的那样,”我顺着她的意思说,“人生在世为的就是追求公平,没有公平的生活,也蛮没有意思的。”顺毛驴只能顺着摸,反着摸的话,会使它很不开心,这样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一直这样没完没了的争辩下去,是没有结果可言的。

“我也能体会到你的好意。总之,还是谢谢你。”张之慧语气转好,“虽然说起来这是一件尴尬的事情,不过仔细想想,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不想太约束自己,我想活的自由一点,开心一点,这个没有错吧?”

“只要你所做的事情,不觉的后悔就应该算是对的,最起码对你自己而言。”我对她说。

“是的,我一直都在这么想。”她心情好转,不再伤心难过,这与我而言,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结了账,把她送到了她居住的小区门口。这时她对我说:“我一个星期后就走了。”

我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走的这么突然?”

“广州那边有人给我介绍了份很不错的工作,我想去看看。”

“那很好,干我们这行的没什么前途可言。”

“那你以后准备干什么?”

“不知道。我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或许一辈子都要给别人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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