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英把结盟书给了李世民就离开了书房，她回到东篱居还没去看过李玄霸，她需要了解一下，李玄霸什么时候可以做心脏手术。这边章定邦的骨髓移植已经具备了基本的条件，只要给两个人做术前调养和排异预案就可以进行。她也希望尽早地结束这小心翼翼地躲藏着的生活。

来到李玄霸的房间，华英发现居然没有人在照顾他。这也太奇怪了吧？李玄霸这样的身体状况，身边没有人照顾怎么行呢？这可不像李世民的作风啊。于是她走进去，照例先给李玄霸把了脉，跟他了解了下他最近的饮食情况和休息情况。然后便跟他闲聊道：“你这房里怎么连一个婢女的影子都没看到啊？你现在身子虚弱，身旁怎能没有人伺候呢？”

李玄霸笑着问道：“你就是我二嫂吧？”

华英尴尬了，说道：“现在还不是，以后，应该……会是吧。”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我去李家特地改了装扮的呀？而且你们家虽知道李世民定了亲，但是除了你大哥李建成以外，应该没有人见过我吧？”

李玄霸笑了笑，说道：“嗯，是我二哥告诉我的。”

华英惊讶了：“你二哥？他都告诉你什么了？”

李玄霸说道：“二哥把你们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呀。而且我还知道，我二哥爱惨了你哦……”

“咳咳咳……”华英本想喝口水压压惊，没成想直接被李玄霸的话呛着了。“瞎说什么呢？我和你二哥之所以会有婚约，是因为我们私下结盟了，你不是说你二哥都告诉你了吗？”

“你们当初会定下婚约是因为结盟，不代表后来就不能培养感情啊。你知道我二哥为你破了多少例吗？”李玄霸给她顺了顺气，然后继续说道：“二哥在家从没有忤逆过父亲，更别说跟他顶嘴了。可是为了你，他居然公开跟父亲吵架。你知道吗？我那天都吓呆了，一直问自己：这还是我二哥吗？怎么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因为我和大哥的缘故，家里人从小就不喜欢二哥，都喜欢刁难他，可是他一直以来都逆来顺受，一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模样，谁也没见他跟谁红过脸，谁也没见他嘴角和眼里的笑消失过。可是，为了你，他竟不惜公然与父亲作对，最后居然还想法子把我给偷运了出来，在这之前，我连想都不敢想，所以我在想，二哥是不是跟谁借了俩胆儿。后来我才知道，二哥是遇见了你。听说你还借机教训了大哥一次，二哥也没拦着你，是吗？”

“你大哥那事儿是他太过分了，我才收拾他的。”华英解释道：“至于把你偷运出来，那怎么说是为了我呢？当然是为了给你治病了。我们的治疗方案你父亲不同意，但目前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救你，你哥哥当然要想办法救你了。”

“太傻太天真。”李玄霸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大哥确实过分，但是你知道我大哥以前做过很多更过分的事情，我二哥都忍气吞声了吗？至于我，你以为在你之前就没有人说过有办法可以治好我？我二哥之前和我父母是完全一模一样的态度：对于我的病，他们不愿意冒一丝一毫的风险，因为他们都觉得我们赌不起，一旦我有可能因他们的治疗方案不够完善而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这个结果是他们不能承担的。可是这次，在父母反对以后，二哥二话没说，想办法把我偷了出来，还让我留了书信给父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华英也呆住了，条件反射似的摇了摇头。

李玄霸继续说道：“这代表，出现在我身上的所有风险，都将由我二哥来承担，如果我死了，我估计我二哥得给我陪葬才能解我父母家人的心头之恨。所以，嫂子，你要对我哥好一点啊，他可信任你呢，自己的命都愿意交给你。还有，你一定要把我治好啊。我想要活下去，我也希望我的家人尤其是我二哥，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华英默默无语，这是什么道理啊？没治好绝症还得有人陪葬？敢情在这个朝代，做大夫是个高危职业呀。

“听你的说法，你支持你二哥的做法？”华英好奇地问道。

“是啊。”李玄霸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可能没法儿理解一个从小生病病得快要死掉的人是有多么盼望自己可以变成一个健康人。如果不能变成一个健康人，我也希望早点有一个了断，因为这种在病痛中挣扎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人痛苦又绝望。所以，我想要赌一把。”说完李玄霸含着笑看着华英。

“但是你不怕吗？”华英好奇地问道。“就像你父母担心的，这可是要在你身体上动刀子，你不怕自己会死吗？”

“怕。可是不动我也会死啊。”李玄霸无奈地笑了笑。“既然如此，拼着点希望总也比就这么等死来得好。”

华英点点头。继续说道：“你倒是通透，可惜了你父母活了大半辈子也没你这份豁达和明白。”

“他们那是十多年的执念，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们吧，毕竟，他们所处的立场跟我不一样。”李玄霸叹了口气，说道：“父母亲爱我、护我，我都知道。他们愿我能活得长久，却难以管束到我活得爽不爽快了。所以才会不敢冒险。每个人衡量一件事情考虑的都是利与弊、得与失。我若手术活了是好若死了，他们什么也得不到，失去的是自己掏心掏肺的儿子若不手术，他们的儿子至少还在他们眼前，就这么将养着，总也能再活个三两年。所以，让他们同意我做你的这个手术，除非我不做这个手术明天就会死，估计他们可能会拼一把。”李玄霸笑着转头看看华英，跟她唠上了家常。

华英若有所思点点头，说的是这个理儿。倒是自己没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去考虑这个问题了，所以才会觉得他们迂腐、不懂变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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