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飞并未立刻赶往青州城,而是先后去了云舒的三位女伴,姚婧、郭芙和那个年仅十三岁的双儿姑娘的住处。
果然如沈墨飞所料,三女并非无故爽约,而是在归家时遭到了歹人的暗算。
看着三位姑娘的住处留下的打斗痕迹,云舒沉静的神色便发生了变化。不过,谁都不清楚她心里在想着什么。
这或许和她心里的秘密相关,有人为了灭口,提前派人前来料理了姚婧三人。
又或许是她正责备自己的不小心,没有提前想到会有这种变故发生。
沈墨飞并没有细问,只是带着云舒将这三个住处先后查探了一番。
姚婧和郭芙的屋子,只是租来的,里面物什简单,放眼望去一目了然。是以沈墨飞只稍作停便去了最后那位双儿姑娘的住处。
奇怪的是,他在这里却逗留了很久。
巨大的仇恨笼罩在云舒心头,直到她等待了一个时辰后,才发现了沈墨飞的异样。
她注意到,双儿姑娘年龄不大,可住的屋子却不小,这是她没有想到的。眼看着那错落有致的院落,七间屋子,屋前还有一块不小的场院……云舒约莫猜得出,这里原来至少也户家底丰厚的员外家宅。只是不知道这小丫头是如何租到了这个地方?
过了一会儿,沈墨飞终于走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吧!”
两人走到村口,云舒便忍不住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沈墨飞正埋头思考着什么,下意识地回了句:“该会是谁呢?”
“??”云舒这才发现沈墨飞此刻正沉浸在思虑之中,便又高声问:“我问你刚才在找什么?”
沈墨飞这才回过神来,驻足看向云舒。
只见他嘴角微扬,眼中满是得意之色:“在找……一件女孩子都会‘戴’在身上的东西!”
云舒怔然,她错将‘戴’听成了‘带’,又注意到“一件”这个词,顿时面色一红,忍不住啐道:“呸,下流东西!”
沈墨飞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快想到了什么,当即苦笑:“这怎么和‘下流’扯上了关系?我说的是那戴在头上的发簪,你可否说说你想到什么了?”
云舒“哦”了一声,面色窘然:“我……我以为你在找……她的手帕!”
“是吗?”沈墨飞挑了挑眉毛。
云舒被他满怀深意的目光注视着,更觉不自然,不由加快了脚步,嘴上却还自强辩道:“你一个大男人,花了近一个时辰去找个女孩子用的发簪,不是下流是什么?”
沈墨飞无奈笑笑,这才从袖中取出一颗莹白小珠:“发簪我没找到,不过却找到了这个!”
云舒接过来一瞧,却只是一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珍珠。只见这颗珍珠上对穿了一个孔,应是方便缀在衣服或头饰上的小物件,不知怎地会被沈墨飞如此重视。
沈墨飞看出他目光中的疑惑,便解释道:“这颗小珍珠,若我没记错的话,与那日在酒楼所见,姚姑娘的发簪上的珍珠一般模样。而它,竟然在双儿姑娘的家中发现,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姚婧去过双儿的家中?”云舒脱口而出,却立刻又反应过来:“那姚婧家里为何还有打斗痕迹?”
方才两人第一个去的便是姚婧的住处,在一番简单的查探,便发现了不少未完全抹去的打斗迹象。
“若是那些打斗迹象是故意留下的呢?”沈墨飞这么问了一句。
云舒一愣,面上表情丰富,显然她不相信沈墨飞这句话暗含的意思。
沈墨飞并未立即为她解惑,而是继续从袖中拿出一块残破的纸片。看其模样,应是从一张纸上撕扯下来的一角:“让我最感兴趣的,应该是双儿姑娘床头那处暗阁里留下的这片碎纸屑。”
“若我没记错的话,这片纸屑的材料应是薛涛笺。人言‘浣花笺纸桃花色,好好题诗咏玉钩’……金陵‘南唐纸苑’的薛涛笺,每年卖出的量不过百刀。又因每年要交付直隶一半,王公贵族再一半,能真正流通在市面上的,恐怕不足二十刀,称其寸纸寸金也不为过。”
沈墨飞顿了顿,目光约过云舒,望南而去:“可便是这等珍贵的纸,居然出现在一个年仅十二三岁的艺女家中,即便它只剩残破的一角,却也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这天下间能用得上这样纸的人,非富即贵,他们又是如何识得这位艺女,识得这位双儿姑娘的呢?”
说到这里,沈墨飞的脸上已是笑意连连,其中深意两人心中都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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