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杉伏在床踏上,用温热的帕子擦着怜儿姑娘的脸庞,她还昏睡着,修长纤细的睫毛在脸上轻轻的颤动,脆弱极了。
她神情忧虑得望着大夫将一方丝帕盖在姑娘腕上,两指搭着沉吟半晌,复又指挥她翻开姑娘的眼皮,嘴巴看了几看。
大夫洋洋洒洒几页大字,开了方子吩咐煎药。丽娘扫了一眼方子,唤了丫环拿着下去准备。“姑娘没有大碍,只是气急攻心,身体虚弱,按着方子捡几付药,好生调理便好。”丽娘谢过大夫,吩咐旁的人将其好生送走,指人将药煎了再送来服用。
仆妇打起珠帘,丽娘走入外间,案上摆放了一把古琴,琴铉均被利器从中划断,琴身也一片狼籍,划了数道几寸长的裂纹。
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丽娘眼看着我们俱不做声,疲惫的按了按眉心,吩咐将怜儿屋里的众人集中起来,稍后盘问。
三娘回了伙房,二勺已经在宣传岱尾琴被毁的大事了。众人无不唏嘘,感叹怜儿姑娘命运多舛,贼人可恨。狗蛋儿也在,他略微消瘦了些,见三娘安然无恙回来,总算放下心来。
我有点儿尴尬,又有点儿感动。总觉得别人掏心掏肺的对自个儿好,自己却不识好歹,无以为报。大娘的眼神在我两之间打了个转,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狗蛋儿低头凑在大娘身边快速说了几句,埋头走了。
海大厨惋惜:“可怜了怜儿姑娘,真走背运,前几年被楼里的阮如是姑娘压着出不了头,这两年又来了个婉姑娘,好不容易今年有了些盼头,又将琴给折了,可惜啊可惜。”一旁的二勺附和道:“依我看,这怜儿姑娘就不该取这艺名,怜儿怜儿,可不就可怜嘛,把好运气都给叫没了!”
罗大师傅今日也当值,“你懂什么,怜儿姑娘人如其名,这名字哪容你个傻小子置喙!”海大厨一听便不乐意了,笑骂道:“你个老货,人如其名你怎滴不押,却要押怡红院里的楚红?”几位大厨就押谁才能得胜纷纷掐起架来,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们剩下的俱是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干自个儿的活,私下里讨论这次风波。
黄大娘正在切一盘子莲藕,有个心思活络的大娘挤到我们身旁,悄声问:“过几日我有要好的老乡要去钱府当差,我托她问问可还有空缺,一个月这个数,你们去不去?”大娘神秘兮兮的比了三根手指,朝我们挤挤眼睛。
三两银子!这钱府干得是什么营生,这伙房里的帮厨居然一个月开三两,怕不是卖鸦片的吧!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这暴利的生意都写在了刑法里头,肯定有诈。三娘决定试她一试:“大娘,莫不是吹牛的吧,这钱府是做什么的,怎么比花楼还要挣钱?”
“大娘还忽悠你不曾,肯定是真的,比真金还真!老姐姐,你去不去?有这样的好事我头一个想着你,这舫里以后肯定做不下去了,连着几年没有保住势头,咱们还是早做打算才好哩!”
黄大娘只抿嘴一笑,三娘还要发问,却被她捏住了手。“我都一把老骨头懒得折腾了,不像你还年轻,越挪越活,我再熬两年就帮狗蛋儿带曾孙子去啦!”那阿姨听得心情舒畅,掩嘴乐了。
“也是,哎呀,我可不像你,过两年便享福了,我可得帮我家那几口子多赚点银钱,哈哈哈......”大娘乐呵呵的走了,临走还往盘里顺了好几片莲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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