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你那边使点劲,再推一推……
对对对,再往前边点,再来再来……
好好,扣住扣住,好……
叔,你把那个木楔子给我递过来。
好咧……终于完成了……收工。
……
这是一个月前,在二娃家院墙发生的一幕场景。
几个身强力壮的中年汉子,光着膀子,束着裤腰,小心翼翼地将已经卯好的门檐廊抬到土院墙门,并按师傅的要求卡在预留好的泥槽里,为了防止泥槽崩坏,这个泥槽还是专门用石头砌了边的。
二娃踩在土院墙边的木梯子,一边帮忙抬着檐廊一角,一边看着卡槽里的角度,好容易才将门檐廊严丝合缝地卡进去。
这一下,连同房子和院墙都换了新顶,多年来,师傅一直念叨的把房子翻新一下、给二娃一个新家的夙愿算是终于实现了。
十四岁的二娃从梯子下来,擦了擦脸的汗,重新把梯子放回墙角,紧接着又回到屋里,拿出烧好的开水,给大家沏起茶来。
那两个中年汉子从墙头跳下来,同样抹了把脸,走到小院里早已摆好的小桌前,坐了下来,喝着之前沏好的大碗儿茶,与其他几个汉子聊起天来。
这几个汉子都是师傅专门从摆摊儿的地方请来的临时工,或者是隔壁相熟的摊主亲戚,共六个人。师傅跟他们说好了帮忙,也谈好价钱,这才花了两天的功夫,把之前的旧屋顶都拆下来,又把早已设计好卯好的屋顶都卸下来,只等放了屋顶,又一根一根地重新卯好,不要一颗钉子。
只是土院墙的门檐廊简单些,是卡好且卯好了,直接放去的。
师傅对这几个汉子说,之前皇家的大殿、民间的雀楼、佛家的宝塔,都是这样把木头事先锯好了凿好了,再画龙雕凤,然后一根根搭出来的,放几百年也不倒呢,牢靠着呢,而且还不用一颗钉子……
二娃在厨房里烙着大饼,旁边的黑子和六子,一个忙着生火,一个帮着洗菜,三个半大不大的小伙子说说笑笑地忙碌着。
黑子和六子,是二娃特意叫过来帮忙的,因为这些年来,只有他们两个与二娃的关系最近最密切。
二娃,你家这屋顶真的一颗钉子也没有?
在这洗菜的档口,六子甩了甩手的水,把菜放在案板,准备去拿挂在屋角的一提腊肉,他边往前走,边踢了一脚黑子坐在小板凳的屁股,一不小心踢到了凳沿儿,咧着嘴吸溜了好一会儿,黑子扭过头,幸灾乐祸地说了一句,活该。
二娃烙着饼,淡淡地看着这一切,对六子说,你刚才不是都看见吗,哪里用钉子了?
六子说,可我还是有些不信,这要是时间长了呢?万一下了雨,或者是生了虫呢?木头是最容易生虫的,时间一长,肯定出问题……
二娃笑了笑,没有吭声。
而且吧,我也没见过哪里有几百年不倒的雀楼、宝塔,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六子拿了一块腊肉回来,放在案板,用刀一下一下地切成小片,随手还往嘴里放了一小块,砸吧砸吧地品着味儿,说出来的话也变得含含糊糊了。
那是你没见过而已,你说说看,你都去过哪里?二娃说着话,把锅里的饼翻了个个儿,顺便撕下边沿的一小条,在嘴里尝了尝,继续说道,黑子,要不你讲讲看,六子都去过哪些地方?说完,他又撕下来一条边递给生火的黑子,嘴里还轻轻地夸赞着,真香。
然后,二娃用大勺从盆里又舀出半勺的浆糊,摊到锅里,准备烙下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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