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记得失去了皇女艾莉婕后空荡且死气沉沉的皇宫,记得空气中浓重的硫磺味以及中队长哀伤欲死的表情,记得自己熟识的街道是如何在炮火的洗礼下灰飞烟灭,记得那位开了20年店的蔬果摊老板粗犷的微笑以及他的店被炮弹炸成废墟后的模样。
弥散在天界的火药味她已经快习惯了,却依旧习惯不来人心中的愤怒与悲伤。
那便是战争啊。
卡勒特还是贵族,革新派或是皇室。何人执政,谁人治国,迪亚才懒得在意。
她只想活的安安稳稳,平平凡凡的。
军人该效忠于什么呢?
每当想起这个问题,迪亚都会质问自己一句,人又该效忠于什么呢?才活了20年的迪亚给不出答案,但她清楚人生而为人,绝不可能是为了向某一政权宣誓效忠。至少,不仅仅只是这样。
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不该上军校——每当夜深人静还失眠时,迪亚总会这么想。
“国家,国家。先有国,后有家。”这句话迪亚听了太多太多太多遍。
她清楚这句话是正确的,但并不认同。
原第九使徒,暴龙王巴卡尔残余的阴影;莫斯匹斯与根特间根深蒂固的仇视与矛盾;皇都的复兴,贵族阶级的内斗;在飞速发展的科技背后,已经完全没落的魔法和玄学理论;第使徒,烈焰吞噬者安图恩的侵袭——五百年间,逼迫天界的有志之士前往下界寻找出路的危机,可太多太多了。
抵达阿拉德大陆的天界人很多,但像英雄一样归来的永远只是少数。
无所谓,迪亚从来就没打算成为英雄。她承认,自己是逃来阿拉德的。
至于那次逃亡的结果,大概还算得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拯救天界的初心,迪亚很早就放弃了,但她至少还活着,许多天界人永远的留在了阿拉德,这是事实。
她不惜从“壁炉与甜酒”翘班的也要获得的“好消息”,不过是家人与故友都安然无恙。而同一时刻,不管是天界还是阿拉德大陆,人们都在因“安图恩”的陨落高奏凯歌。
“迪亚.帕菲斯,你是罪人。”
那个死缠烂打的声音终于又回来了。这次迪亚终于把它听了个清楚,她发现那不过是自己在心里自言自语时的嗓音罢了。
“闭嘴吧,我怎么活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就这样,伴随这迪亚的怒吼,那声音连同她心里的一些东西,永远的碎掉了。
迪亚确定,冒险家口中的逃兵,指的就是自己这样的人。说难听点,她承认自己是天界的背叛者,是个为了自己苟全性命全然不顾天界安危的混蛋。
无所谓,至少在天界,她清楚自己已经尽力了。
无所谓,有那么多比自己更优秀的人在为天界的未来奔波着,自己那点微小的努力又能改变的了什么。
无所谓了。那名为迪亚.帕菲斯的人类,如今只渴望安安稳稳的生活。活下去,活下去就足够了。
她清楚自己的想法从来都不曾正确,但无所谓,她渴望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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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插在身上光矛被西泽抽出,迪亚恢复了意识。虽然刚刚醒来就被全身上下不讲道理的酸痛感差点又击晕了去,但在发现自己和面前的西泽都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后,她还是艰难的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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