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实的悖论中,看似荒谬的结果被证明是真实的。我们应该接受它的真实性,学会它的非悖论性。
虚假的悖论包含对假结果的抵御,唔……就像1等于2,或者是芝诺悖论“阿克琉斯和乌龟”中否定我们熟悉的运动观,我们可以通过拒绝一个前提或论证进行消解。
在二律背反的悖论中,两个论证的链条导致矛盾的结构,其中每一个都似乎有很好的支撑,我们似乎不能放弃任何一方。”
老人苍老而温和的声音在黑暗中絮絮传出,身旁的少年始终没有发表自己的见解,面上既没有探寻的欲望,也没有丝毫的不耐,仿若这一刻可以持续到亘古。
“好了,我们聊一些轻松的。”老人的声音渐弱,他兴致勃勃的讲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这不得不让他感到挫败,这种挫败是与任何一种旁的好不关联的,这种挫败的程度难以附加。
“这或许更贴近现实一些。”在清冷的月光下,老人的声音却是越加柔和。
“人类在不幸中迅速成长,有的人生活的比他人更轻松,有些人生活的比他人更好。在这两件平常的事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然而有时候人们似乎遭遇了不幸,直面了不期而遇的困难,但这些却使得他们的生活更容易获得成功与幸福。”
老人饶有兴趣的对着希利尔斯讲道,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对人这么有耐心的教导了
“如果生活中看似不幸的某一方面被证实是对整体有益的,那么它就并不是真正的不幸。希尔,如果严重的不幸和一时的苦难使你的生活变得更好,那它还是不幸的吗?”
一直无动于衷的希利尔斯侧过头深深的望了一眼老人,他当然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向往在田野上疯狂的孩子们,我知道你没有童年,你渴望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你怨恨我对你的严苛。但是……”
老人顿了顿,语气忽的严厉了起来,但却不知为何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音调再次降了下来
“但是你相信我也很乐意给予你一个快乐的童年吗?如果可以的话。”
老人期冀着少年的回答,哪怕是一个含有深意的眼神,轻轻的点个头摇个头也好,只是……这却又让他失望了,在现实面前。面前身姿卓绝的少年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缄默,轻抿的嘴唇未曾张开过。
“我的孩子,放纵是对你的不负责。”老人失望的回过身,只身面对着西北方——冷风袭来的方向,黑暗的起源。
老人有些失望,无力的失望。风让他清醒了,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再次面对着沉默得到少年,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话语,轻声道:
“你看看那些放纵的都是什么人?是下城区的孩子,是村民和镇民,是浪荡的纨绔子弟。他们长大以后呢?一事无成。这就是快乐教育。”
“这个世界上有极大一部分都是强者愈强、弱者愈弱、好的愈好,坏的愈坏,多的愈多,少的愈少,这就是我们所讲的马太效应。”
“更可悲的是,在这个偌大的世界上,有数亿万的人,然而掌控这个世界真正权力的却是不到百分之二十的人,百分之二十的人管理着百分之八十的人,我的孩子,我希望你永远待在精英阶层,成为那百分之二十的上位者,而不是成为被管理者,那百分之八十被支配的受压迫者。”
可惜无论他如何阐述,希利尔斯闻若未闻,既没有对这种黑暗表示什么应有的幼稚愤慨,也没有对身为上位者、精英阶层的一员而感到自豪与骄傲,平静宛如一潭死水,就连石子投掷进去都荡不起任何水花。
“你没有良好的家世,如果再不努力你以后怎么办?不说对不对的起我,你对得起自己的一生吗?你会后悔的,孩子。我的容忍是有底线的。”
老人的话语中罕见的带入了在希利尔斯面前从未展露过的情绪,那似乎是一种痛心、焦急,一种难以言喻的关怀。
在老人的期待中,少年终于开口了,只是……
“您知道我不在乎这些的,冕下。而且我认为作为一位圣职者我们应该立志于消灭等级差异,而非是强调这些区分人与人差别的东西。”希利尔斯淡淡的说
“人们总是相互蔑视,又相互奉承,人们希望自己高于别人,又各自匍匐于他人的面前。我的教父,尊敬的冕下,这是历史告诉我的。您也曾告诉我:人是生而自由的,但无处不在枷锁之中,自以为是一切主人的人,反比一切更像奴隶。”
“……”老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半响“我想我应该高兴我有一位优秀的修士做教子……一位未来的圣徒。”老人挤出了一抹牵强的笑容。
“您很高兴?”希利尔斯疑惑的看着老教皇,眉头微蹙“为什么我感觉您一点都不开心呢?”
“那一定是你看错了,英诺森。”老人避开了希利尔斯的目光“我为你感到骄傲,真的。”
希利尔斯收回了目光不在探寻,因为他知道,他探寻出的真相一定会让自己更加难堪。
“时间不早了”希利尔斯抬头望了望天空,无喜无悲“冕下应该回去休息了,希利尔斯就先告退了。”
“你说得对,再待一会儿也许天都快亮了。”老人故作轻松的笑了两声,只是眼睛再也没看向希利尔斯“我也感到困乏了,晚安,英诺森,祝你好梦。”
老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黑暗里,希利尔斯一直保持着恭顺的姿态直到老人的背影彻底被黑暗隐没。
深夜风声簌簌,好似无声的哭泣。当希利尔斯抬起头时,花园中再次空无一人,唯余黑暗与冷风相伴,孤寂与凄清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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