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是那么突然,那么不讲道理,就像某天跑去学校之后发现自己少了一位同学,就像赵明宇今天下午和顾清梦及梁雪倩两人还在平安街上转悠的时候,也不可能想象得到一个美好的周末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三人的一场噩梦。
也许自己过去的很多决定都可以改变眼前的既定事实,比如在来商场的路上不要总是抱怨疲惫而脚上加快点速度的话,比如听到动静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看发生了什么,而是直接去找梁雪倩的话,比如……
总之不管是快一步或是晚一步,都很难是现在这样了,至少那个男人枪口指着的人就不会是自己的同伴了。
“救……救救我……”
赵明宇望着近在十米多远处梁雪倩那张失去了血色的绝望面孔,耳边又回响起她刚刚向自己求救的声音,他的心中充满了焦急,双腿却无法向前迈出一步,只因为那个男人手中漆黑的物体——死亡的象征。
赵明宇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真正的枪,但这不妨碍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对这种人类发明的热兵器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这种恐惧远超过那天夜里赵诗樱拿着银光闪闪的折叠刀指向他的时候。
那时他尚且明白与对方拉开距离就能确实地增大生还的可能,但现在,尽管他站在男人十米多远的地方,却感觉自己无路可逃,似乎只要稍微动一下手指就马上会有一颗子弹疾速射向自己的心脏。
这就是赵明宇此时像块万年冰雕一样冻死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的原因。
赵明宇以为自己的双腿还没开始打颤已经是足够勇敢的表现了,他害怕下一秒身躯就会瘫软在地面上,像身后那个女性顾客一样无遮拦地暴露出内心真实的恐惧。
赵明宇的颈部处于石化状态,难以回头去看身后顾清梦的模样,但从传入耳中轻微杂乱的呼吸声来猜想:自己的同伴一样被震慑住了心神。
不过顾清梦的状态也许要稍微好一点,因为这之后赵明宇还模糊听见了她的帆布鞋与地面沙沙的摩擦音——她在一点点地向后倒退。
赵明宇虽然身体已经动不了了,但大脑还处于运作状态,他现在大致能判断出眼前的状况来了——
店铺里一个一脸凶相的男人拿枪指住梁雪倩的头颅——这个男人让他感觉有几分眼熟,但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到过了,他也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同时店外不远处站着两个穿着黑色刑警制服的人,之前有明显的追逐的动静,这大概是警匪片中常有的情节——警察在追捕犯人时反被对方以人质要挟。
如果这一切不是牵连到了自己的同伴,他大概会觉得很幸运,这样紧张刺激的事情发生在身边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每个尚值青春期的男生都渴望着一次脱离枯燥日常的非寻常体验。但前提是它不能实际危害到自身的利益。
就和玩电脑游戏一样,玩家们在游戏中打打杀杀会感觉很爽快,不存在任何负担,那是因为游戏中的角色死亡并不代表着操作者本身的死亡,玩家只要在电脑前安逸地操作手柄或者键盘鼠标就可以无后顾之忧地获得快感。
但现实不一样,不存在可以提前存档或者死亡之后会复活这样便利的设定,普通人也没有游戏角色的惊人能力,做不到口中喊出招式的名字的同时一往无前地冲过去。
这有点类似叶公好龙的故事,对某些事物的美好憧憬其实只存在于想象之中,所以哪怕赵明宇玩过再多的射击游戏,也不会对着别人手中闪着黑色光泽的手枪产生一丝兴奋。
是的,赵明宇非常害怕,非常非常害怕,他想转身就跑,但在那个危险男人手中的是自己同伴、自己的同班同学,因为黄依依一事与自己相处得还不错的梁雪倩,她现在受到了性命的威胁,比起自己她的内心一定更加担心、害怕与无助,自己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当一个见死不救的懦夫?
“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地方去,这里交给我们,你们的朋友不会有事的。”
当赵明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处于内心的恐惧与正义感的天人交战时,一个穿着刑警制服的高大身影来到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听到这句话之后,赵明宇的脑袋瞬间清明了,绷紧的身躯也立即放松了许多:对啊,自己在这里纠结害怕什么,这种场面是自己一个高中生能处理的吗?没看到周围有警察吗?他们是专业的,他们一定能击倒歹徒,将梁雪倩平安无事地救下来的。
王立军沉着冷静的声音使赵明宇对他产生了极大的信任,他一下子感觉存在于全身上下无形的压迫感消失了,他捏了捏拳头,又咬了咬嘴唇,转身对身后的顾清梦小声道:“走。”
“陈振雄!”随着这周围最后两名无关群众消失在王立军眼角的余光中,他大声叫道犯人的名字,“众目睽睽之下拿一个女孩当人质你不会觉得羞耻吗?你看看你手中的女孩已经怕成什么样子了,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就是你最终的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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