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落尽,冬去春回,转眼又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光阴一天天如流水般悄悄淌过。
当园中花圃终于在冰霜中复苏,开出了一片明黄、淡紫的缤纷之色时,轻柔和煦的温暖便悠悠然笼罩了整个天地。
许绣氤挺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手牵着两岁的小弟弟走到杏花树下,坐在石凳上,取下腕上的银镯子逗着他玩。不远处两个六七岁的男孩踏着满地落英,在灿若云霞的杏花林间追逐打闹,玩得正开心。
过了好一会儿,许绣氤抬起头唤了一声,两个男孩像燕子一样翩翩飞过来,叫了一声“姐姐”,站在跟前伸手抹着满脸的汗珠。
许绣氤笑道:“看你两个的脏手,还不快去洗一洗,洗净了再吃点心吧。”说着叫丫鬟把备好的水盆端过来,又问其中一个男孩:“小五,这几天我总没看见你二哥的人影,他不在书房好好念书,跑到哪里去了?”
小五正咬着一块饼子,赶紧多咬了几口,把嘴里填得满满的。
许绣氤一伸手夺下了他手里的饼子:“我问你话呢?”
小五含糊着应了两声,看姐姐在皱眉,才把嘴里的饼屑全咽了下去,小声说道:“二哥叫我不能说,我不敢说。”
许绣氤拍了拍他的头:“你怕什么,他不敢欺负你,一切有我在呢。”
小五这才转了转眼珠子,说道:“二哥回老房子去了,小玉姐家里要办寿宴,他去帮忙写对联。”
“小玉?”许绣氤想了想,这才想起东邻那个斯文秀气的小女孩,失笑道:“写多少对联用的了几天?再说人家请他去了吗?他这样上赶着做什么?”
小五的眼睛又转到点心上去了,看了看小六埋头苦干的样子,无奈地咽了咽口水:“我听见二哥对姐夫说,小玉姐长大了,长得好漂亮啊,他要是不去盯着点,只怕就嫁给别人了。”
身旁的两个丫鬟都笑了起来,许绣氤也忍不住笑道:“他才多大,书不好好念,倒在这些事情上懂得花心思。难怪他胆子那么大,原来你姐夫是知道的,就只瞒着我一个人。”
她说着又叹了口气:“若是真不爱读书,就该学着做些事。你姐夫一个人总是忙不过来,我还指望着他。。。”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到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不妥当,就微笑着拉过小五小六的手,各把一块雪白的杏仁糕放在手心里:“小五小六,你们可不要学他,学学你三哥,能静下心沉住气,好好念书,等你们长大了,给我们许家争口气。我回头告诉了爹和娘,就去把老二揪回来,看爹娘要怎么罚他。”
小六开心地咬着杏仁糕:“没有用,爹和娘一早就出城去山上了。”
许绣氤诧异道:“去山上做什么?”
小五道:“昨晚上,娘说现在的日子过好了,都是她凌雪莲的功劳,可是爹对她不够好。”
许绣氤撇了撇嘴:“爹还要对她怎么好?”
小五道:“娘说,她刚嫁过来的时候,爹常常带她去山上玩。那时爹没有钱雇轿子又不舍得让她走路,总是背着她上山。现在好多年没背过了,她还要再背一次,要让爹永远像当年一样对她好。”
丫鬟们更加捂着嘴笑,许绣氤也笑道:“娘这个人,总是这样的脾气,想一出是一出。也罢,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辈子也就这样到老了。”
说着,她又喃喃道:“真是的,也不怕老头闪了腰,我还得派个人跟着去瞧瞧。凌雪莲啊凌雪莲,你一来兴头上就不管不顾的,横竖有别人替你收拾罢了。”
“什么事这样高兴?”韩载沄轻笑了一声,从花径的另一头走了过来,弯下腰看了看许绣氤的肚子,满脸笑意:“嗯,好像又大了一点,很快就有人叫爹叫娘了。”
许绣氤笑道:“还早着呢,这才刚四个月。”
她摸了摸肚子,柔声道:“你看爹爹多么粗心啊,根本不懂得我们的事。可是他为了我们在外面辛苦了,宝儿原谅他吧。”
韩载沄也笑了,柔声道:“你方才在说什么?”
许绣氤道:“没什么,我在说小五小六今年都是六岁,也该启蒙了。我想着你是伍先生手里教导出来的,还是请伍先生好。他学问高架子大,你一定得亲自去一趟,不可失了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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