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果然守信用,不但免了十万两银子的赔款,还送来了五千两现银和几大箱子的聘礼。
凌雪峰得到消息,高兴诧异之余,深感韩夫人的仁慈、恩德,不免要亲自登门去道谢。他去了两次,都被韩家的门房拒绝了:“夫人说,既然两家结为亲家,这点小事都是应该的。凌总镖头不必放在心上,到时候赏光来喝杯喜酒就是了。”
凌雪峰大为感叹,行走江湖半生,见惯了巧取豪夺、弱肉强食,想不到世上竟有韩夫人这样豪爽、大义的巾帼之辈。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把丢失的珍珠找回来,给韩家一个交代,绝不可就此不了了之。
许母欢天喜地,许家姑娘要嫁韩府的消息在两天之内就传遍了街头巷尾。人人都在羡慕惊叹,许家真是交了好运啦,失了镖不但没事,还高攀上了一个别人根本梦想不到的姑爷。
“好运?哼哼”许母在家中摆下酒席,给要出远门的哥哥饯行。
她环视了一圈围桌而坐的丈夫、哥哥和一个身穿灰衣、须发已花白的精干老头,得意地笑道:“这好运就是掉到地上,他们也捡不起来。你们说这靠的是什么?靠着我聪明,敢去韩府闯一闯。靠着我生的姑娘俊俏,入得了韩夫人的法眼。”
她已有三分醉意,越说越高兴,拿起筷子戳在丈夫的额头上:“许文直,你总说这事是出门遇贵人。谁是贵人?我才是你许家的贵人,又给你生儿子,又给你生闺女。要没有我,你能有今天?”
“是是”许文直赶紧站起来,笑道:“都是夫人的功劳,我敬夫人一杯。”说着一口喝干,回头向里屋喊道:“绣儿,拿一只空碗,给你娘舀汤喝。”
“你喊什么?”许母掐了丈夫一把,笑道:“你自己去拿,绣儿如今身份不同了,哪能再像以前一样支使她干活。”
许绣氤一掀帘子走出来,撇了撇嘴笑道:“娘,你又欺负爹。有舅舅和尹大伯在这儿呢,岂不叫他们笑话?”
许母笑道:“怕什么,你舅舅和尹大伯都不是外人。你爹呀,他就喜欢被我欺负。你现在是韩家没过门的少奶奶,比你爹可尊贵多了,往后几个弟弟全指望着你呀。”
许绣氤叹了口气,正要往厨房走,许文直已一溜烟地从厨房钻了出来,捧着一碗汤笑道:“夫人说的对,我都听你的。夫人不常喝酒,怕伤了身子。这碗汤我撇开了面上的浮油,快趁热喝了吧。”
许绣氤笑起来,凌雪峰同那个灰衣老头也笑了笑。
这灰衣老头名叫尹奕飞,是凌雪峰结交多年的朋友,今日路过长沙,特来探望。凌、许二人都对他十分尊敬。
他看着许文直:“许兄弟,贤夫妇成亲多年,依然如此伉俪情深,真是令人羡慕啊。”又淡淡问道:“今日难得一聚,杨兄弟怎么不来,莫非他的腿伤还没有好吗?”
许文直赶紧说道:“副总镖头杨大哥近日腿伤已快痊愈了,却又不慎感染上了腮腺炎,脸上贴了一大块膏药,只好待在屋子里不便走动。”
尹奕飞呵呵笑了两声:“他本是最爱喝酒的,想不到一个胡子一大把的人,倒像小媳妇一样躲起来不敢见人。”
他又微笑着看了许绣氤一眼:“两年不见,侄女儿出落得越发好了。我方才听你们说,这孩子要嫁的,可是城里的韩家?”
许母喝了汤,已同女儿一起收拾着一些空碗空盘子下去了。许文直忙笑道:“正是,尹大哥若不忙,不妨多住十来天,喝了喜酒再走。”
尹奕飞道:“心领了,我正是有急事要办,叨扰了这顿,就要上路了。”他捋了捋颌下长须,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凌雪峰微笑道:“大哥请讲。”
尹奕飞道:“侄女儿得此良缘,也是因祸得福,她命中该有此造化。只是,这韩家的镖,你们原是接不得的。”
凌、许二人都吃了一惊:“此话怎讲?”
尹奕飞道:“韩家在湖广各地都有些生意,近一年来,他家的镖在半道被劫已不是头一回,据说为他们押镖的常德永胜镖局赔了上万两银子,武昌双龙镖局赔了三万两银子。这失镖的赔银可是一次比一次多。”他有意无意把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叹息道:“照此下去,还有哪家镖局能受的了?”
许文直吓了一跳:“真有此事?这倒怪了。”
凌雪峰却神色不变,提壶为尹奕飞斟满了一杯酒:“大哥似是话里有话,小弟却并不这样看。韩家树大招风,被黑道的朋友盯上了也属正常。何况韩家是百年世家,以信义立世,方有今日之成就,定不至于出此下等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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