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从根下烂,祸事真从天上掉下来的,到底还是少啊!”
林二娘喝完了一盏茶,摇头叹气,反反复复还是这一句。
林纤雨耐着性子等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打断她:“树从根下烂,我知道了,你老人家倒是讲啊!”
林二娘看着她:“你这孩子急什么?不把道理说清楚了,可怎么讲?”
她开始讲了,长长的话一说起来就像刀切豆腐丝,又快又清晰。
林纤雨慢慢明白了,原来父亲早在几年前就已沉迷于地下赌坊,越陷越深,直到债台高筑。当绣坊的资金难以运转后,他便四处向亲友借钱,但借来的钱大多又投在了赌博上。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他竟然铤而走险,编造出了“朝廷为了海外通商,要在江南采购一百万匹绢帛”的大谎言。
他四处放出风声,说江宁织造府已向林家绣坊订购了十万幅绣品,并全权委托采办事宜,只要有人入股,待朝廷拨下货款之后,将以五分利本息奉还。
消息一出,一传十、十传百,自然有人争先恐后往林家送银子。。。
林纤雨听到这里,喊了一声:“等一下”。
她皱了皱眉头:“虽说是利息不错,可这么多人,又不都是傻子,怎么会说什么就信什么?”
林二娘叹道:“你爹爹这个人啦,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竟然伪造了江宁织造府的印章,别人一见入股的契约上盖着堂堂官印,自然也就信了。”
“想不到。。。爹爹这样大胆”林纤雨微微一惊:“绣坊常年供奉官家,织造府的官印图样,他自然是熟悉的。可是假的真不了,这不是一查一个准吗?”
“可不是吗?还有大笔的银子呢,这是他能吞得下的吗?”林二娘越发叹息:“纸里包不住火,这件大事一闹起来呀,唉!林家什么都完了、都完了。。。”
林纤雨慢慢低下了头,姑侄两个相对陷入了沉默中。
良久,她咬了咬嘴唇,轻轻说出一句:“原来,这是我们林家咎由自取,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捏紧了手中的绢子,心里忽然很难受,很后悔,恨自己无知、浅薄、糊涂。天哪!她为什么要这么自以为是?原来这么久以来,都只是她一个人在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想起他的善意与宽容,她就更加觉得无法原谅自己。
林二娘想起家族的不幸,正拿着绢子轻轻拭泪,但她的耳朵还很灵敏,马上就好奇地抬头:“谁?你说的他是谁?”
“他。。。”林纤雨脸红了,但还是说了出来:“我说的是萧二公子,他是我们林家的恩人。”
“萧公子呀”林二娘忽然把手一拍,吓了林纤雨一跳:“那可是个大好人呀!要是没有他,世上再不会有林家绣坊了。我说丫头,咱们可得知恩图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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