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启喜得高徒,孙元化得了师弟,自然要庆祝一番,所以师徒二人喝高了,孙元化一如既往的耍酒疯,徐光启则埋怨皇帝不采纳自己的建议,推广番薯等高产农作物,嘴里不住的絮絮叨叨,孙承宗大感丢人,借故还要与皇长孙教授学业,早早离去。
“以后这种大肆敛财的事情便不要做了。”丁耀亢这边儿正在清点收获,宋献策便跟幽灵一般飘了过来。“有了孙大人和徐大人这层关系,翁主的身份便不一样了,再这般肆意行事,会影响二人大人在朝堂的声誉,翁主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丁耀亢略微思索,点头称是,却见张雪年搀扶着徐光启和孙元化下去休息,刚刚出了客房,王伯庸便迎了上去,拱手言谢,无奈的耸耸肩道:“即便是不收这好处,你看看咱们家翁主洗的白吗?”
“太岁帮的事情掩盖不住,也无须掩盖,没有了太岁帮,还会有什么狗头帮,铁脚帮之类的,而这些老弱也需要活路,这一点没人能说什么。”
“宋献策说的不错。”张雪年也笑着说道:“以后多了徐光启的身份影响,咱们赚钱便要收敛了。”
“大人。”宋献策继续说道:“孙大人是陪着皇长孙一起来的,我听坊间谣传,说这皇长孙喜欢工匠之事,要不要借此送些小礼物过去,结下一份情份。”
“一看你这家伙就读书少。”丁耀亢很是直白的反驳道:“陛下还活着呢,身为陛下的喉舌耳目,去结交皇孙,嫌弃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宋献策嫌弃道:“你懂个屁。”
张雪年笑着摇摇头,直接去拜见秦老爷子。
等到他推门进来,却看老爷子早有准备,正倚在躺椅上等着张雪年呢。
“秦老爷子。”张雪年搬了张圆凳坐在一旁,“您今日这一脚不轻啊。”
“吃得好,喝的好,这力气自然足了些。”老人家正则眼睛说着瞎话。
张雪年也不点破,秦老爷子的身份就像是谜团,自己查了很多,也查不清楚,便不去追寻。
但是有些话却还是要说的。
“老爷子,今日您明明看出我犹豫,为何还要踹我这一脚?”
“你有你的忧虑,我知道。”秦老爷子笑着说道:“徐光启此人做实事尚可,居于朝堂为你遮掩却难,甚至以他的性格,还有可能连累你。但是孩子,有些事情你没考虑清楚,一来你的监生身份是赵如祖活动而来,如今赵如祖身死灯灭,你亦陷入险境之中;二来,你在天津卫的生意越做越大,尤其是顺通镖局,是不为朝廷允许的,你看看大明的打行,有谁敢做到你这般规模?此时不寻一颗大树作为依仗,还待何时?老夫这一脚踹你,不是为了徐光启,是为了孙承宗。只要入了皇太孙名下,这天下便无人可以轻易动你。”
张雪年瞬间失神,他没有想到这位当日被自己弟兄摁在桌子底下苦苦求饶的老人家,竟然能说出这一般化来。
当下说出自己的疑问,“可哪里有帝王允许臣子结交皇子皇孙的。尤其是我身为陛下的喉舌耳目,这可是大忌。”
“屁的大忌。”秦老爷子嗤之以鼻,“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也值得陛下猜忌?你且过来,我有话与你细说。”
张雪年不敢轻视秦老爷子说的话,立刻起身上前,“老爷子您说。”
“之前,选择与你合作,是希望你有朝一日找到我那义女,可与你相伴久了,你待我如父,我也待你如亲儿子一般,寻女的念头也不似当初那么重了。我这把老骨头如今没别的念头,只希望你将来的日子越来越好。你这出身说好真好,皇帝属意,年纪轻轻便已经是百户之职,算上今日之功,便是一个锦衣卫副千户,也不在话下。可坏也坏在你的出身,在大明想要平步青云,入阁拜相,甚至是领兵作战,不是读书人是不可能的。所以京师那边儿你要活动,甚至要想办法入国子监读书,参加科举,这才是正道,不然你一生难成大器。”
“老爷子,您说得对。”张雪年点头说道:“今日我肯拜徐光启也是这般念头,他徐光启不嫌弃我锦衣卫出身,我又如何能嫌弃他‘不务正业’呢?”
“这就对了嘛,这一脚不白挨。”秦老爷子感慨道:“徐光启这般人物,看似在朝局没有根基,其实却最适合做你在朝堂的引路人的。你看看那些党派大员,一旦失势,后来起复的又有几个?但是你看看徐光启,起起伏伏的,谁能真的搬到他?陛下心里跟明镜似得,像是徐光启这般人才,才是朝廷真正需要的。你入他门墙,也定能积攒不少功绩。”
“确实。”张雪年连连点头,“这些年党争丢官罢职,甚至丢性命的人很多,但徐师看似起起伏伏,最后却做到了工部侍郎,这足见陛下对他的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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