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这般说法?”张雪年一脸的惊讶。
“既有天津卫这个地方与众不同的原因,也有时局的变化因素。这漕运有海漕,有河漕,但是甭管他哪里来的,就必须在咱们天津卫中转,咱们这是天子脚下,京畿之地,钱财必然源源不断的往这里流转,掌握了码头,其实就是掌握了漕运的咽喉。再说眼下的时机,抚顺新败,以陛下的脾气来看,这场战争再说难免,到时候南来北往的物资运输肯定少不了,官运暂且不提,单单是运往辽东的商货,也够掌握码头的人赚个盆满钵满。”
“见识了,见识了,没想到小小的码头,竟然还有这般说道。”张雪年这次诧异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赵如祖的贪婪,而是他在危机背后看到的利润。
这个人说实在话,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只是他将精力用在了指挥佥事不该用的地方罢了。
“此外还有两点,第一便是有钱养兵,以卫国土。”赵如祖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有了钱财之后,就可以解决卫所困局,眼下时局你也见了,内忧外患不绝,只有让咱们卫所做到真正的兵强马壮,才能做到一方安宁。”
“确实如大人高见。”张雪年连连点头,却忍不住瞥了一眼在一旁认真盘账的丁耀亢,因为他清楚的看到,这家伙在听到兵强马壮这个说法的时候,明显非常鄙夷。
“还有最后一点,则是活跃天津卫的市场,降低你们商人的压力。”赵如祖说的头头是道,却没有注意道别人对他的鄙视,“你们目前只看到了很多人失去了工作机会,却忘记了卫所有钱之后的好处。”
“哦?”
“想当初,这太岁帮掌控码头,足足给上万人提供了吃饭的机会,看起来很不错。但是呢?”说到这里,赵如祖忍不住鄙视的笑了起来,“你们不晓得,他却只富了自己,那些脚夫连顿饱饭都未必吃的上。可让我们卫所掌控了码头,事情就不一样了。
我们可以决定市场上漕运的价格,更能利用卫所兵丁统一调配指挥的机会,高效率完成码头的一切工作,到时候源源不断的财货给士兵发下去,士兵们腰包鼓了,自然有能力去消费,到时候你们这些商人不就富裕了?
那些其他失业的脚夫,可以改行啊。给军队送柴,给军队制作棉甲,这些都是源源不断的生意,何必在码头这件事情与卫所争抢呢?”
“大人通盘考虑,果然是真知灼见。”张雪年点点头,很是钦佩的说道。
“可是民间看不懂我的布局,卫所有些老人也不满意我的做法。”赵如祖遗憾的摇摇头,“而指挥使更是下令卫所兵丁,未经允许,不可私接生意,这便断了兄弟们的财路。万一将士们吃不饱,喝不足,闹起事情来,毁的不仅仅是我们的前程,更是天津卫的未来。你能明白我急迫的心里吗?雪年兄。”
赵如祖越发的感慨,表情上一副忧国忧民。
张雪年却在心里暗暗鄙视,“我明白你个锤子。”
不过张雪年又不得不在心里佩服,“这个家伙能自圆其说,还说的头头是道,根本不像是个军人,反而像是个很有煽动力的商人。”
“不过此事毕竟是圣上下的圣令,我作为臣子也不能置喙什么。”赵如祖摆摆手说道:“但是却不妨碍我们变通,我赵如祖别的不行,就擅长交朋友,知道咱们天津卫在商业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便是雪年兄你了,于是就登门造访,想跟你合作一番。”
“原来如此。”张雪年故作受宠若惊,“大人真的是高看在下了。以在下的能力,在下如何能攀附大人尾翼。”
赵如祖就是在等张雪年这句话,他当即拽着张雪年的衣袖说道:“此事甚易,我赵如祖知道现在卫所百姓记恨我们卫所占据码头的生意,但我愿意背负着他们的误会前行,只要你能拿出你们羊汤的运筹之法,与我合作,到时候我能接下码头的单子造福于众,至于用的是否是卫所的人,其实又有什么分别?”
“大人高义,只是在商言商,我们又能拿到什么好处呢?这运筹之法,毕竟我们吃饭的手段。”张雪年拱手行礼道。
“莫要怕,莫要怕。”赵如祖听到张雪年的担忧,仿佛早就料到,脸上再度展现他春风般的笑意。
赵如祖自以为自己以指挥佥事的身份,亲临此地与一个白身谈论生意,只要给出些许利益,便能让他自以为攀上高枝头,是故没有任何停顿的说道:“这运筹之法,想必很复杂,即便是贤弟教授与我,我也未必能听懂,所以我想请贤弟参与其中,与我共同经营,至于好处自然也有贤弟的那一份。当然,此事我不必过于出面,人前还需贤弟操持,我在背后主持大局即可。”
“可我毕竟是一介白身,如何配的上大人的生意,又如何能服众呢?”张雪年担心的说道。
“贤弟不要怕。”赵如祖捻着胡须笑道:“你身怀绝技,又名满天津卫,本身咱卫所的弟兄就佩服你三分,只要我替你稍加运作,拿了咱们天津卫监生的名额,有了功名在身,还愁什么不能服众?”
张雪年不知道赵如祖还有这般能量,自然有些难以置信。
“雪年兄怕事小觑了为兄了。”赵如祖得意洋洋道:“若是没有这份本事,为兄如何做到指挥佥事的位置?只要你能帮我培训手下子弟,我便能给你运作个监生。所以贤弟,到底是与我合力拿下码头好,还是与这群泥腿子合作,每日为他们自私自利头疼好,你心中怕是已经有了决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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