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窗子,跟做贼一样观察着外面世界的王伯庸一脸嫌弃的说道:
“真的是一群没见识的愚民。”
“一堆切成碎片的牙杂碎有什么好吃的?有什么值得你们看的?”
“你们不该好好的去码头上搬货吗?”
当初太岁帮在的时候,谁要是敢这么聚众,不交上百十文的铜钱,太岁帮一定掀了他的摊子。
谁要是敢浪费时间,不去干活,晚上交钱的识货,太岁帮的管事一定会让他们痛不欲生。
王伯庸越看越烦躁,最后忍不住吐了口唾沫,推开窗户说道:“咱们好生生的人,为何放着羊肉不吃,偏偏要去吃羊杂碎?那东西那么脏,那么膻气,能吃吗?”
因为天还没有放亮,他说话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位置。
不过虽然没有人注意到王伯庸的位置,但是人们似乎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羊杂碎,不仅有各种乱七糟的肝脏,又有羊的小肠,凡是见过杀羊的,想想就恶心,更不要说吃了。
在民间有个陋习,那就是但凡是屠户杀生,总有一堆人,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蹦跶,瞪大眼睛围着观看。
所以在场的人,几乎没有人没见过脏兮兮的羊杂碎流了一地的。
“秦老摊主的侄子,不至于那么泯灭人性,卖给我们一堆羊杂碎吧?”
“若是实情,那老秦头积攒了一辈子的人品,可就败了。”
“大家还别说,这事儿真的十有九,你们没看见盒子里装的都是些羊杂碎吗?”
一时间大家七嘴舌,很多人连羊肉都没吃过,却偏偏坚信这羊杂碎绝对不能吃。尤其是偷着捡砸碎回家煮着吃,亦或是炒菜吃的人,对这种看法尤为坚定。
虽然他们穷,但是他们真的知道这羊杂碎很难吃。
“张雪年,虽然我不能杀了你,但是看着你生意做不成,我这心里怎么就那么畅快呢?”
一群小娃娃都一脸紧张兮兮的看着外面看热闹的群众,他们担心小年哥哥的汤卖不出去,进而他们的好日子也就没有了。
不过张雪年却丝毫不受影响,在初升的太阳照射下,他的脸上甚至泛起了金黄色。
张雪年扭头看了眼老摊主,老摊主的脸不似先前的那么拒之门外,而是颤巍巍坐在桌子旁,先让曹文诏给他盛了一碗。
吃完之后,朝张雪年颇有高人风范的点点头,张雪年则亲自搀扶着老爷子回去休息。
“您老坐镇后方便是,何苦跟着晚辈起这么早?”张雪年嘴里絮叨着。
“那么多人,我怕你砸了我招牌。”秦老摊主嘴角还站着香菜叶,表情却装的很是高冷,嘴里很是硬气的回应道。
“那您刚才喝着怎么样?”张雪年也不拆穿老人家的坚持,笑着说道。
“嗯,有那么几分意思。”秦老摊主一开口,就见到张雪年嘴角上扬颇有几分得意,立刻将夸奖的话咽进肚子里,不住的规劝道:“做生意要勤勤恳恳,要低声下气,笑迎方宾客。你想迎接你弟兄们来过好日子,就要放下身段,别总是想什么二当家。”
“您说的对,您说的都对,赶紧歇着吧。”张雪年笑呵呵的将老人家送进房门,经过王伯庸窗户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瞥一下。
这样刚才捣了乱,颇有几分看热闹心态的王伯庸有一种拳头打在了空气上的感觉。
望着张雪年离去的背影,王伯庸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放着好好的帮派不干,偏偏做这等下贱生意。”
“有你哭的时候。”
接下来,在一群人的不解声中,张雪年一脸淡然,上前走了两步,拱了拱手说道:“大家莫要继续围观了,这里是码头,又不是菜市场。
我这汤就在这里,大家想喝就喝,不想喝便去他处讨口饭吃。
咱大明朝万里河山,多我这一桌饭不多,少我这一桌饭不少。反正又不影响大家生活,何必那么在意?”
说着说着,张雪年脸上竟然有了几分不耐烦的意思。
“行了,行了,不吃饭的,就赶紧离开,别耽搁了我们家生意。”
曹文诏听了张雪年的话,直接开始赶人。他早就觉着这里闹哄哄的烦躁了,因为他感觉大家看他的眼神,像是快船上进献给陛下的猴子。
而众人则一脸懵。
你这是什么态度?
别人不都是笑脸迎接四方客的吗?
你这把人往外面赶是几个意思?
莫非是看不起我们吗?
躲在窗户后面看热闹的王伯庸顿时心上眉梢,“毕竟是年轻啊,你做生意,又不是开帮派,你那么强硬,别人能买你的帐?”
真的是太年轻了。
王伯庸在一旁幸灾乐祸,他忽然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高看张雪年了。
不过张雪年越是倒霉,他越开心。
“或许不用自己亲自动手,这个家伙便要过上颠沛淋漓的苦日子了。”
“大哥,三弟,你们看见没,这个王蛋,自己开始作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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