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凤举前来宣旨,自然并非仅有他一人,伴着他前来的除了一众随从宣旨的吏员外,还带着一队骁果军精锐护卫,以及杨广亲乘的御辇,以示诚意。
崔凤举能得隋炀帝信任,多次派遣他前去邀请道家高人讲道,他自然也是有几分能力的。
这御辇并不奢华,但一应配置皆是顶级,车厢自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却是极为宽敞,纵然叶凝与歧晖一同坐入其中,依旧颇有所余。
在二人之间,崔凤举更是摆放了一张固定好的桌子,其燃着好的檀香,让人头脑不禁为之顿感清明。
桌子还放着一壶清茶,乃是好的龙井。
除此之外,在靠近两边窗户的暗格之中,竟是还存有几卷大内收藏的道经,皆是道门先贤亲自撰写,文字、注释一一分明。
可供叶凝与歧晖观看道经,顺便于此之中谈玄论道,打发时间……
给叶凝二人驾车的乃是杨广御用、技艺高绝的马夫,驾起车来虽然迅捷,但却平稳无比,一点也没有颠簸之感,一路松木长桌的茶竟不曾溅去一滴。
时值此际,天下虽乱,但挂楼观道和大隋精锐骁果军的牌子,在这长安洛阳附近敢招惹的,还真没几个。
于是乎叶凝二人或是在御辇内静心修行,或是讨论天下局势,细说各地风情,一时间倒是好不快哉。
论见识之多、广,叶凝不如歧晖;可在道经等诸多方面,叶凝的一些独特看法,却也让歧晖不由眼前一亮,深觉自家这个师弟,果真妖孽、非凡……
一天天的时光如流水,御辇迅速出了关中,际此清晨,浓浓晨雾弥天盖地,众卫士虽有修为在身,却也难见三五米之外的山石,因而一个个都提高了警惕。
突然,原本正在御辇之中与歧晖谈论道德经的叶凝忽而转首,带着一丝冷笑的凝望向车外。
“师弟,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歧晖顿时疑惑的问道。
叶凝眸子中冷光一闪,声音冰冷的道:“没什么,师兄勿忧,只是佛门有几个老秃,藏在这雾中装神弄鬼罢了。”
歧晖闻言,不由面色一变,自家师弟的性子他可是相当了解,能够被他称为老秃的和尚,定然相当厉害,绝非无名、无能之辈!
“谁敢再此阻我楼观道行事,难道不怕我楼观天人杀门去吗?”
歧晖的声音中不无疑惑,但等叶凝一只白玉无瑕的手掌,轻轻按在他的背后,一切尽皆了然。
绵密如紫霞的真气汹涌如江河般灌入他的体内,流动于耳窍风府等窍穴之中,增强他的感知与听力,随后的所感所知,令他顿时大为惊骇:“佛门的四大老秃?”
四缕声息若有若无,似有人在薄雾中急掠,气息极为悠长,显然乃是不世高手,歧晖的“四大老秃”四字一出,四条身影顿时不由一震,随即缓缓停下,却是已经距离御辇不远。
“阿弥陀佛。”
定下来的四僧同喧佛号。
四僧声音不一,声调有异,道信清柔,智慧朗越,帝心雄浑,嘉祥沉哑,可是四人的声音合起来,却将各自的功力连成了一个整体。
四僧年龄极大,每位老僧都有近乎一两个甲子左右的修为,此刻联合起来,一身功力已然近乎八个甲子!
其一开口,便如暮鼓晨钟,震荡虚空,有佛门真言之力相随,裹挟着他们的降魔之能,随着佛号长喧,似可把深迷在人世苦海作其春秋大梦者惊醒过来,觉悟人生只是一场春梦!
至少在护卫叶凝二人前去洛阳的崔凤举以及吏员、骁果卫士看来,这功效似乎恰恰相反,简简单单的四声佛号在他们的脑海之中来回冲撞,不过须臾,便令他们全数乖乖昏倒。
嗖!
一缕细风穿破冷雾,御辇之中便只剩下歧晖和一句淡淡的话语。
“师兄且在此中等候,待师弟打发了这些老秃,再与你来详谈道德之道!”
矗立于御辇一角之,叶凝目光如电,划破薄雾,在这片白蒙蒙的天地中,百丈之内,他尽皆看得分明透彻。
御辇之后,也是他目光所向的是一位手持禅杖,气质雍容尔雅,身材魁梧威猛,须眉俱白的老僧。
御辇之左的那人,一身棕鸟袈裟长披,身材挺拔,须眉皆黑,一脸悲天悯人之态,双目闪耀智慧之极的光芒,好似得道高僧。
御辇右边的那位白眉过耳,长须直及胸腹,脸肌肤却是青春嫩滑,头顶光秃,整个人透出一片安逸神态,看似和善可亲,手捧一壶,好不惬意。
而在他身后,即御辇之前的一僧,枯瘦黝黑,身披黑色僧袍,手执木鱼,眼神精芒一现即逝。
这四个秃驴之中,就数他的气势最为宏大,给予叶凝的压力也是最大。
四人只那随便一站,便如菩萨塑像一般,似动非动,融于天地之中,封死了御辇中人所有可以逃走的道路。
“贼秃好胆,竟敢阻拦御驾,官道之打昏官员,骁果卫士,欲要围杀圣所宣召之人,道信,智慧,帝心,嘉祥,你们四个莫非是要代表佛门,扯起造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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