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逐渐接近正午,河面上的雾气已经慢慢散去,初阳撒下金光,照耀在河面上波光粼粼。乌篷船在河面上航行不多久,老船夫便缓缓减速,河面中央,好似有一只巨兽伏在其中。那正是一座巨大的楼船,船身高大巍峨,高有数十尺,长更有百尺,真如山岳一般。乌篷船越是靠近,便愈发衬得自身真像是一叶扁舟。
江鱼抬头眺望楼船上景象,便见到其上晃动的是无数侠客身影,有人倚着栏杆眺望远方,有人驻足相互交谈,但相同的是彼此腰间都佩刀带剑。除此之外,却也还有许多侍女如同蝴蝶般,罗袖收拢,扭着曼妙的身子在船上穿梭往来。这反倒是不像是征讨河上匪,倒更像是出游踏春一般,让他心里有种违和的怪异感。
他看了一阵儿,身后那位林叔走到近处,也眯眼看了一会儿,笑道:“这是东三州沈家的游船,沈家子适逢乘游船顺河而下,逗留在青州。门主的盟主令下后,传到那位公子耳中,他倒是对这江湖粗鲁武人打打杀杀极感兴趣,便索性借了这艘楼船予我等使用。”
江鱼微微点头,却瞥到某位女侠也微张着嘴,惊愕的怔怔望着楼船。不禁轻笑一声,此类巨船离得近了,便更能被这巍峨所震撼。看来这位有些刁蛮的女侠也不能免俗。
后者姣好的面容立时一红,也略感到自己这模样好似真的丢了女侠的飒爽感,反倒似个没见过世面的闺中小姐般,便收敛了情绪,恶狠狠模样的瞪着他,故意轻声挽尊道:“不就是一艘楼船而已...本女侠平日里来往江湖也从不少见。”
两船相接,核对过身份后,楼船之上有栈梯放下。江鱼注意到,河面上倒也还有其余来往的乌篷船,想来也是自其它渡口乘船而来的侠客们,如此场面好似真有种“天下英豪入我瓮中”的既视感。
摇了摇头,他微微一笑,提着黑伞便抬脚登上栈梯,那老船夫则独自驾着乌篷船离开。
所谓楼船,实则多是用作战船,每一艘都无不是工匠心血铸就。建造楼船,所耗费金银、耗材、人力都巨大。就以这楼船龙骨论,作为最重要的船身承重结构,须寻得整根的笔直木材。足以符合要求的,唯有南三州特有的铁木,此木笔直如松,坚硬似铁,只是生长颇慢,未有数百年时间,根本无法取作龙骨。
饶是大乾水师,统共此类楼船也是有数的。
那东三州沈家倒也真是不愧有富可敌国的说法,这楼船巍峨,若是自己建造,怕是上万金都不止。且建造的耗材,更是被朝廷禁罚,违者死。若不是手眼通天,哪有这般功夫,也多亏的沈家老祖曾与这大乾开国皇帝有过些许微妙的关系。民间曾经流传,太祖皇帝起于微末之时,曾经做过道士,与那沈家家主一同拜武当山丰道人为师。
彼时,丰道人膝下还有一位小道士,由是三者共同在武当山修道。其道人师傅一日予三人两宝,一者为匕首、一者为破盆。太祖皇帝取了匕首,便掌了天下权柄;沈家家主取了破盆,便得了天下财物。末末的那一位弟子,手慢了片刻,什么都不曾得到,沦为乞丐,自号空空道人云游天下。
那破盆,便被民间称之为“聚宝盆”。
在太祖皇帝马上夺天下之时,沈家家主已经积累了他人数辈子都难以企及的财富。时值天下共争宝位,沈家家主自然毫无疑问压宝自家师弟,不计代价的奉上金银以供养军卒。不然这天下究竟是在谁人手中,当真是二话了,毕竟起于微末的太祖皇帝与其余逐鹿者相比,着实毫无半分优势。
太祖皇帝掌控权柄之后,念得彼时师兄弟情分,便许了沈家与国同安。但却也惊惧沈家人的敛财能力,便下令用不许沈家人入朝堂,想想便可知道,掌控了如此多的财富,再掌控朝堂...那么究竟是他朱家的大乾,还是他沈家的大乾?
后世的皇帝,也正是因为有祖宗这一句话在前,明面上无法对沈家动手。若是不然,这等肥羊,朝廷定是要磨刀霍霍痛宰一番。事实上,每年沈家为了保全自身,在京都洒下的金银根本不计其数。商人们才最是精明,危机感最强的一类人物,太祖皇帝许下的一言虽然如同丹书铁劵,可他们又哪里敢冒这个险?
沈家人可不敢将希望寄托于朱家后世皇帝,都百分百遵从太祖皇帝的意思,不阳奉阴违。所谓一代天子一代臣,最最稳妥的方法,那就莫过于是买通他代代臣子,保证朝堂之上时刻有沈家的代言人,让皇帝找不到借口拿沈家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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