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们,给我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侠’们团团围住困死,老子要让他们一个都走不离这南明山!”
重锤袭来,慕其野虽然持剑挡下,以巧劲卸下大部分力道,但依旧被这莽汉无穷的气力震的气血翻涌。而迟旭虎却露出愈发狰狞的笑容,他懂得不多,却也知道斩草除根的准则。
这群轻侠们个个都是门派出身,此番若是走离一个,下回恐怕便就不是这般简单了。所谓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那身后的门派俱会震怒,自己好些便是须得狼狈逃命、坏些自是将自个性命丢在此地。想到此处,他一对眉皱成一团,心中发狠,手中双锤挥舞得愈发凌冽,处处便是杀招。
这些所谓的轻侠们见到慕其野难抵锋芒,便也都不顾所谓脸面,几人持剑围攻。小匪们却已是将他们重重围困,若是能够迅速击杀迟旭虎,自然会搅碎了这匪众的主心骨;可眼下看来,这匪首却端的是悍然,手上锤法也是颇有路数,不似莽莽匪徒,倒像是经过高手调教,饶是在几人围攻下不得不收敛锋芒,却攻守合一,也让几人难进寸功。
芄兰手中素剑好似飞花之蝶,转身斩却几匪,那张俏容上也挂起了焦急之色,她回头望向慕其野道:“恐怕这番事不可为,我们该作何打算?!”
此时迟旭虎单锤挥舞,烈烈风声朝着那贝穆笼罩去,却原来这匪首早有打算,见若是只取慕其野,一时半会怕是只得僵持,倒不如从偏锋而入,一寸寸瓦解这守势。又有这贝穆方才大肆打杀自家寨中小匪,大出风头,这自然是枪打出头鸟,也就勿怪迟旭虎盯上了他。
而在后者眼中,那重锤巨大如斗,方才还将邱礼康整个胸膛都砸得塌下,后者分明是骨肉模糊一片,落地时估计便已是有进气没得出气。若是自己沾染到一分半点,碎肉断骨怕也只是轻的,只生怕也落得那番境地。他想躲避,周遭却被小匪们围困,又能从何处闪避?迫不得已一咬舌尖,长剑电闪一般的尽力刺出,一边大声叫道:“救我!”
可几位年少侠客们却纷纷顿足犹豫,这转瞬的功夫,只见得慕其野略一咬牙,手中剑光一闪,却是奋力朝着反向厮杀而出。
领头者都如此抉择,更遑论其余早已在邱礼康身死时已经骇然的少侠们。
眼见得此,几人更是不约而同的对那求救声置之不顾,转身便往外突围而去。
“铛!”
巨力袭来,那长剑生生被重锤劲力寸寸崩断,贝穆口中喷出鲜血,余光更见到这一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景象,胸中更加郁结愤怒,落在地上想要说些什么,却已有小匪持刀来斩。
“叮当...”
芄兰将愕然的情绪收回,她只觉得悲从中来,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如今。他们几人虽是出身不同门派,但也是长久相识,因而相约下山历练,一路打闹亲密似如手足,谁曾想而今面临危难,竟不能互相扶持,反倒各自奔走保命,这真的是侠客所为?此事没人能说清道明,她心中落魄到无以复加地步,只能自我催眠,自我坚持。仍上前去救,三两剑拨开小匪斩来的朴刀,急急的冲地上的贝穆叫道:“快走!”
迟旭虎瞥见那几人还未杀出这堂院,是以心中倒是并不切急,先提锤飞奔而来,厉声喝道:“走甚!?尔等不是欲要杀我么?”
“你不杀我,那我便杀你,且去死罢!”
“铛!”
好一声叮当轻响,一道寒光自院外飞入,正中他右手重锤,迟旭虎脚掌脚掌一歪,差些便被这力道掀倒,虎口有些撕裂的疼痛,足有九十三斤重的混铁右锤都不禁脱手,飞落在距他三五步远的地方,重重砸在地面,激起一阵尘埃。
他有些愕然的看了看那飞来的一物,那是半截断刀,此刻倒插在地面,刀身嗡嗡作响犹自颤抖不定,断刀上有暗色的花纹,他倒是认得出来,这却不正是平日里白尾狼显摆的那柄佩刀?
这南明十三寨最狠厉的悍匪心中忐忑不定,透过浓稠夜色,伴着红灯光晕,依稀可见到院门前正立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那人衣裳已经如同碎布条般挂在身上,此刻挺直了的脊背让他显得如铁木般立在门前,两手空空未持刃器,却一步步的朝着院内走来,结成条状的长发遮掩住肮脏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有小匪持刀上前砍杀,却被他周身气势惊住,不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路来。
就连那几位轻侠们,都不由得停住脚步,彼此相聚在一角,静观局势。
“是北崖的怪人!”有小匪曾经见闻,不禁叫出声来。
迟旭虎猛然一顿,自他落草南明山之前,这北崖怪人便呆在山中,早已不知历经多少年岁。早有小匪同他提起过此事,只说那在南明山北崖观霞洞有一个怪人,不知从何时隐居在此,长年不下北崖端。曾有人见过他在山峦间凭空而行、有人传他曾在瀑布下练剑、有人说他是个白须白发的老者、却也有人讲他只是一个垂髫少年。
这事端传的久了便愈发离奇,迟旭虎听得多了便听得厌了,也曾亲自登过北崖端去寻,虽未曾找到人,但也发现了居住的痕迹。因是未曾亲眼得见,他始终对此将信将疑,又因为这传言左右往往相驳,渐渐的他便也只当做是一传言。可每每想起在北崖所见,他心中也略有不安,便也不许寨中小匪们去北崖。
但无论此人是否是那神秘的北崖怪人,能够以断刃击飞九十二斤重混铁重锤,都绝不是个凡手。
所谓自家人自知自家事,他大字不识,如何便为师尊看重,还不是因为这天生的牛虎之力。可方才那断刃生生阻却了自家的力道去势,还反令得自己虎口震裂,着实让他心惊。这匪首胸中郁结,双目望着屹立不动的人影,蓦然叹声道:“阁下深夜拜访...不知所为何事?”
那人取下腰间悬挂的半个水囊,冲着芄兰扬了扬,口中吐字的字句有些囫囵模糊,让人听不清晰。
慕其野看在眼中,一对眉渐渐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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