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岚是老一辈艺术家,骨子里传承了老祖宗留下来的优良传统,不仅在追求艺术的道路上孜孜不倦,为人处事更是谦逊严谨,不投机不取巧,有着现代人所说的匠人精神。
这一生可以说坦坦荡荡,格外要强。
从小就教育她礼仪要得体,遇到困境不气馁,要有人格尊严和底线,面对诱惑要有正确的价值观,不要轻易糟蹋自己。
可她注定要辜负她的期许,让她失望了。
到了偏房门口,白岚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钟意:“你和那位傅先生到底什么关系?”
钟意心虚的低下头,就像小时候每次犯错后不敢看大人一样,眼珠子骨碌碌的转:“我们,我们在一起了。”
白岚早就表达过希望她找个门当户对的男孩子,谈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然后结婚生子,一辈子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度过。
白岚想到医院初遇傅泊焉时,他看钟意的眼神,还有后来跟钟意回乡下作客时,偶尔做出的一些亲密小动作
这样想下来,其实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
但她以为钟意知道分寸,尤其她的上一段恋爱,就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才惨烈收场的,她应该已经长了记性,不会再碰触,重蹈一遍覆辙。
可没有想到,她还是走了她母亲的老路,步了她母亲的后尘。
白岚长久的注视着她,言语间夹杂的浓浓的失望,似乎怎么也不肯相信她一直疼爱的外孙女会这么阳奉阴违的糊弄她:“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钟意抬起头,当二人眼神接触之后忙又低下头:“最近。”
白岚的气质很好,即便已经接近古稀之年,身姿依然挺拔,很有精气神,身上是粗布素衣,却整整洁洁,就连白了大半的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可这些却掩饰不住此刻溢于言表的心痛。
她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眼镜,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我早就说过,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经不起时间的推敲,除了一身的伤和痛,什么都给不了你,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白岚从没用过这么严厉的语气跟钟意说过话,这是第一次,可以想见她的失望程度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外婆,他不一样”
“有钱的男人都一样。”
白岚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尽量调整自己的情绪:“既然没在一起多久,感情也应该没到难舍难分的地步,赶紧去跟他提分手,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钟意红了眼眶,一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外婆,我”
白岚摆了摆手,一副没有半分商量余地的架势:“你去跟他说,或是我亲自去跟他说,总之这个决定不会再有任何改变。”
厨房烧着的鱼顺着小窗户飘出焦糊的味道,白岚闻到,什么都没再说,折身回了厨房。
半分钟后,她转身回了正房。
她低着头想事情没有看路,刚走进去,就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男人的胸膛像是一堵墙,她在惊吓的恍惚中,不禁抬起头看去,目光却正好跌进男人幽深难测的眸子里,像是一种审视,又像是一种了然,似乎不用她说,就已经了解了她的窘境。
谷建辉看了会电视,就觉得有些乏了,精神不济的到里屋睡觉去了,只剩下她和他安静的大眼瞪小眼。
过了十几秒钟,那人才温声开口:“你外婆怎么说?”
钟意不自然地挪开视线,看向了一边的地面:“她希望我们立刻分开。”
钟意迟迟不肯带他见外婆,就是怕遇到这种无法处理的局面,因为她太清楚外婆固执而又保守的性格,如果不听她的安排,和他继续下去,恐怕会两败俱伤。
傅泊焉单手插进西裤口袋:“你没说你怀孕的事情?”
钟意嗫嚅了句:“我没敢说。”
她垂在身前的五指收拢再松开:“和你在一起的事情她都没有接受,更何况是这么伤风败俗让她丢脸的事情,我不想冒险。”
傅泊焉对于他这种处理问题的方式显然不赞同:“有些事情拖得越久伤害越大,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开口,就由我去说。”
钟意开始有些头疼:“你去了也会碰钉子,而且我外婆是那种刚正不阿,不会变通的老太太,不会因为你是上市公司的老总就对你另眼相待,到时可能会让你没面子”
傅泊焉伸捧住她的脸,低头亲上去:“在老婆娘家丢面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听他这么说,她悬在半空中的心放下去了一些。
像他们这种身居高位的大老板,不见得谁的面子都给,她还真怕两人因为这事儿关系闹僵,到时候她夹在中间,有的难受的。
半个小时后,白岚把做好的饭菜端到院里的石桌上,见傅泊焉非但没走,还跟钟意腻乎在一起有说有笑,脸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但出于基本的礼仪,还是留他吃了晚饭。
吃饭时,四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有风声不断过耳。
傅泊焉不停的给钟意夹菜,她心不在焉的吃着饭,根本没注意,等注意到的时候,装着米饭的碗就冒了尖:“我吃不了这么多。”
傅泊焉看向她的眸光很温和:“没事儿,吃不完给我。”
白岚本身就气得吃不下饭,两人还在她眼皮底下你侬我侬眉来眼去的,重重地撂下饭碗回屋去了。
谷建辉自从生病后,食欲一直不太好,没吃几口就吃饱了,见此情形,想出声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摇头叹息了一声,就推着轮椅回房子里安慰白岚去了。
钟意从没让外公外婆这么不开心过,一颗心难过的要死,仅剩的那点食欲也没了,于是就放下了碗筷。
傅泊焉继续往嘴里扒饭,见她不吃了,不禁皱起眉头:“你身子骨弱,要是再不补充营养,孩子们都要跟你一起遭罪了。”
“别忘了,他们现在已经有心跳了,是两个小生命了。”
听到他这样说,钟意又拾起了碗筷,看他唇角漾着笑意,突然来了脾气:“你还笑?都怪你,事情才会变得这么复杂,看见你就烦。”
傅泊焉饶有兴味的哦了一声:“那怎么样才不烦?”
钟意别开眼睛看向别处,硬邦邦的来了一句:“不知道。”
钟意拾起碗筷也没吃多少,就把没吃完的剩饭推到了他的面前:“喏,给你,你自己造的孽你自己解决。”
钟意把剩饭给他,只不过是故意让他为难一下而已,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断然不会如此惯着女人,更何况还是让他吃女人剩下的剩饭。
只是
谁让他给她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她就以其人之道还人之身。
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男人竟然神色自然的端过她推过去的剩饭碗,然后大快朵颐起来,完全没有嫌弃的意思。
钟意愣了两秒钟:“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要是不喜欢吃就不吃。”
傅泊焉瞥了她一眼:“比这更脏的地方我都吃过了,怎么还会嫌弃你剩的一碗饭?”
钟意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张脸瞬间烫红成了一片,一时想不到骂人的话,只来了一句:“你别为老不尊”
傅泊焉伸手将她散落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这样才有禁忌感,让你对我心心念念。”
钟意别开脑袋:“流氓。”
傅泊焉低低的笑了笑,继续低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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