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三百二十六年十月,淮南城,秋风萧瑟,枯枝迎飞。
一名中涓带着十几名兵士,冲进了苏峻的府中,中涓见府中并无一人,遂阴阳怪气地喊道,
“苏峻!苏峻!苏峻何在!苏军何在!”
苏峻从内堂走出,心中稍怒,道,
“汝等何人,竟然敢直呼本官名讳!”
中涓的官阶,比苏峻低太多,但是见到苏峻,却丝毫不惧,反而挺起胸膛,眼睛撇着苏峻,用一种颐指气使地口吻言道,
“我们乃是中枢庾大将军的人!”
“原来是庾亮的人!”
苏峻心中暗自一惊,心气不由软了三分,黄门中涓最擅长察言观色,见自己报出庾亮的名字,苏峻便气势顿弱,中涓遂更不惧苏峻,道,
“南顿王司马宗谋反,此时你苏峻可知?”
苏峻慌忙走进中涓,其言恭敬了许多,道,
“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下官岂能不知?只是不知逆贼已经庾大将军诛杀了没有!”
中涓见苏峻对自己如此恭敬,遂冷哼一声,歪着脖子,道,
“主谋司马宗已经被诛杀了,从犯西阳王司马羕被罢了官,降为弋阳县王,其他一些从犯,则是从石头城内逃了出来,据一名线人所报,有一名叫卞阐的从犯,逃到了淮南城内,不知道到你苏峻可知此事?”
苏峻大惊,慌忙上前对中涓作揖,道,
“此事真且不知,我即可发布悬赏檄文,全城通缉叛贼党羽,如能抓获,我苏峻亲自将其押解回建邺!”
中涓看着无比恭敬的苏峻,心中冷哼一声,道,
“量你也没有胆子敢私藏贼党,此事你去办吧,有眉目了即可禀告庾大将军!”
苏峻轻轻点零头,道,
“那是自然!”
“走!”
中涓带着十几名兵士除了庾亮的府邸,少顷,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臣从内堂走了出来,走到苏峻的身后,道,
“将军,老臣不该来你这里!”
苏峻却是一改脸上的谄媚之情,看着中涓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道,
“这个庾亮,仗着外戚的身份,独揽大权,肆意杀伐,早已经引起了许多朝臣的不满,南顿王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死最后一个!你放心,只要你在淮南,我苏峻便保证你的性命!”
那名走出来的老臣正是卞阐,卞阐跪拜在苏峻脚下,痛哭道,
“谢将军!”
苏峻把卞阐扶起,二人于内堂坐定,上茶,苏峻看着卞阐,道,
“这南顿王谋反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卞阐长叹一声,道,
“南顿王乃是汝南王司马亮的子嗣,宣帝的亲生孙子,怎么会谋反呢!”
苏峻追问道,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卞阐站了起来,面色忧愁,道,
“当年元帝病逝,临终之前,委派七大将作为顾命大臣,这七名顾命大臣,乃是西阳王司马羕,司徒王导,尚书令卞壶,车骑将军郗鉴,领军将军陆晔,丹阳尹温峤以及当时为护军将军的庾亮,无论是论资历,论战功,论地位,这庾亮,断然不能与其他六人相提并论,但是庾亮的妹妹乃是太后,皇帝又是弱,庾亮便以外戚的身份,把持了朝政,对于其他六位大臣,进行打压!”
苏峻却是眉头一皱,口中喃喃,道,
“司马羕乃是皇室宗亲,王导乃是三朝元老,温峤是先帝的老师,卞壶,郗鉴,陆晔也在治理朝政多年,威望极高,这六位大臣成为顾命大臣,理所应当,但是怎么没迎…”
卞阐扭头看着苏峻,接上话头,道,
“没有陶侃和祖约?”
苏峻也是站了起来,看着卞阐,道,
“不错,陶侃多次为朝廷平叛逆贼,力保江东的社稷稳定,而祖约则是跟随其兄祖逖,驻守豫州,祖逖死后,祖约虽然兵败,但是也退保寿春,坚持抵抗羯贼多年,此二人理应成为先皇的顾命大臣!”
卞壶也是轻轻点零头,道,
“这也是世人所不解的地方,祖约若是不能成为顾命大臣,那么陶侃一定有资格,但是很奇怪,在先帝病逝之前,对于陶侃和祖约,只字未提,所以当时有很多人猜测,是庾亮,擅自改动了诏命,没有宣陶侃入京!”
苏峻道,
“如果没有宣陶侃入京,先帝又岂能不知?”
卞阐道,
“此事疑点重重,破绽百出,但是谁也不出个所以然出来,但是这六名顾命大臣,全部被庾亮打压!卞壶,郗鉴,陆晔或多或少都被庾亮降了官职,王导与庾亮不合,王导便被庾亮打压,王导在府中闭门不出,而诛杀南顿王司马宗,则是打压南阳王司马羕的一步棋子!”
“啪!”
苏峻拍案而起,怒喝道,
“这个庾亮,也真是太为非作歹了!当年在涂中,我还以为他庾亮是个中正之士,只不过话冲了些,没想到这个庾亮也是个祸国殃民之徒!”
卞阐突然压低了声调,走到苏峻旁边,低声附耳道,
“将军,您忘了,前些,朝廷征召您为大司农,其实也是为了削夺您的兵权,庾亮这个乱臣贼子,妄想成为第二个王敦!”
苏峻怒不可遏,咬碎钢牙,道,
“庾亮贼子,竟然如此谗佞,吾必征讨之!”
卞阐眼睛撇着苏峻,道,
“将军如果想要起兵,单靠淮南一城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苏峻撇着卞阐,道,
“如依你所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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