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终归杨通还没有彻底昏头,看来他也明白这会儿对陈祖下手不合道义,毕竟陈祖才刚刚帮助他黑虎寨抵挡了昆阳官兵,他杨通转头去打对方,这明显违背道义嘛。
而这,正是今日郭达前来与赵虞商量的原因:“……但咱们没有名义,贸然动手,非但道义上站不住,恐怕寨里褚角、张奉等人也会心生不满,因此老大叫我来跟你商量一下,看看阿虎你能不能想个想法,让咱们能名正言顺对陈祖动手。”
“咱们这些山贼,也讲究名正言顺么?”赵虞笑着调侃道。
倘若换做其他人说这话,郭达多半会心中不悦,但正因为是赵虞说的,他毫不在意,笑着打趣道:“总归寨里的人越来越多了嘛,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因此还是讲究点为好。……怎么样,阿虎,有主意么?”
赵虞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说道:“可以试试这样。……当初咱们为了利诱诸山寨,不是将山下的商队之利让利于诸山寨么?如今七寨已并入我黑虎寨,这商队之利的分配,也该有所变动了。”
“你的意思是……把陈祖踢出去?”
郭达闻言微微一愣,但旋即,他眼睛一亮,欣喜说道:“我明白了!”
在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赵虞的计策:
他黑虎寨将陈祖从‘商队之利’的分配中踢出去,陈祖必然对此不满,而不满的结果,那肯定是另起炉灶,不管黑虎寨与过往商队的约定,照旧抢掠他山下那条连接汝南与昆阳的道路,抢掠的过往商队,而如此一来,黑虎寨就与陈祖出现了利益冲突。
正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陈祖在汝南境内的官道上抢掠商队,原本坐收‘汝昆’、‘襄昆’这两条路上商队的黑虎寨肯定会受到损失,因此黑虎寨自然就能名正言顺地问罪于陈祖了。
不得不说,这郭达谈不上智略出众,但在有人提点的情况下,反应还是很快的。
但这次,他显然猜错了。
仿佛是猜到了郭达的想法,赵虞摇摇头说道:“并不是直接将陈祖踢出局,那样容易落下口实,让人一眼就能看穿咱们是故意逼陈祖去破坏以往的约定。因此,咱们不能把陈祖踢出局,依旧在口头上分他两分利,但其实嘛,咱们可以用各种借口把他这两分利吞了,比如说,我黑虎寨刚刚遭受昆阳官兵的围剿,为围堵了两个多月,连旧寨都被烧毁了,现如今咱们要养活寨内数百人,又要重建旧寨,能不能先欠着陈祖的那两分利呢?若陈祖不肯,他便失了道义,相信褚角、张奉等人也会对他有所不满;倘若陈祖答应,那就耗着咯,反正‘汝昆’、‘襄昆’这两条路的商队之利全归咱们,陈祖得不到半分……而在此期间,陈祖手底下的人必然心生不满,一旦他们对‘汝昆’这条路的商队下手,郭达大哥便出面质问他们,这样最为稳妥。”
“我懂了。”
郭达脸上露出几许不怀好意的笑容,笑着调侃道:“你这招可真损啊,阿虎。”
赵虞微微一笑,旋即将自己绘制的山地图摆到郭达面前,说道:“对了,郭达大哥,有关于咱们的寨防,我画了这副图,你看看。”
郭达仔细看了那份山地图,不解地指着其中一个圈问道:“这几个圈是什么?”
“是分寨。”
赵虞解释道:“咱们新建的主寨,位置不错,从山顶眺望山下,便是汝昆、襄昆那两条路的交汇,且远比原本的旧寨易守难攻,但它依旧是一座孤寨,像这两个月,马盖手底下的官兵从北、东、南三面包围,咱们就只有西面可以出入,可西面是什么?西面还是山。这次官兵只围了两个月,咱们靠着储藏的粮食,靠着山里的泉水勉强还可以支撑,但倘若下次官兵围上一年半载呢?是故,咱们要建分寨,互成掎角之势,日后官兵围主寨,分寨的人就偷袭他们背后;若官兵打分寨,主寨就去偷袭,总之,让官兵们首尾难顾,无法像这次一样,将山寨团团包围。”
“唔。”
郭达微微点了点头,旋即又指着山地图上的粗线与斜线问道:“这些线又是什么?”
“粗线代表道路,既然要设分寨,自然要建山中的便道,就好像县与县之间的官道那样,至于这些斜线,则是垒墙,它的作用就像当初咱们用竹条与蔓藤所做的阻碍那样,唯一的区别在于它们不怕火烧。”
郭达闻言惊讶了瞪大了眼睛,因为那些代表着垒墙的斜线,在这副山地图中简直是密密麻麻,尤其是主寨这边靠南、靠东、靠北三侧的山坡,仿佛赵虞是准备将他们主寨所在这座山丘打造成固若金汤的堡垒。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郭达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赵虞笑笑说道:“这是咱们的立身之本啊。”
“也是。”
郭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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