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更显得整条街寂静冷清。
这里是位于夏海市中心的一座城中村,几十年前的老房子,屋里的老主人天天巴望着市里规划拆迁,好能去郊区换几套大房。但可惜很多人一直等到去世,也没能熬到市里拆迁的那天。
虞央循着斑驳的门牌号一路走着,很快就来到了27号楼门前。
一楼是家挂着“成人用品”的粉色帘子,门洞里黑黝黝的店面;旁边靠墙摆着台老式自动贩卖机,投币按键选饮料的那种,也是灰扑扑的,好几个按钮灯都是暗色的,一看就是早已没人补货的状态。
店面和贩卖机中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里头是通往二楼的阶梯。
虞央本想开手机手电照明,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由于拍照时的“耗电模式”只剩下2%的电量。
为了不至于失联,他只好借着微弱的楼道灯光拾级而上,并在狭窄的二楼走廊上,几乎是摸黑找到了202的门。
门上挂了块“另请高明侦探事务所”的牌子,还顺手贴了张“招收助手,能打优先,底薪百,提成另算”的纸条。
虞央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无奈地笑了笑,敲起了门。
少顷,门开了一条缝,里头浓重的烟气瞬间扑来,让虞央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进来吧。”电话那头的沙哑声线再次在门后响起。
虞央伸手挥了挥,试图驱散这呛人的烟味,却还是跟着入了屋,并顺手带上了门。
屋子不大,但显然是有人把生活区和工作区搞混了,陈旧的沙发上散落着字迹潦草的纸质文件,唯一的办公桌上反倒堆叠着汗衫、袜子和平角裤,茶几上则摆着一个插满了烟蒂的易拉罐。
唯一还像话的是一个两米高的书架,上头整整齐齐地码着厚实的精装本读物,成为了和这个脏乱不堪的小屋最不搭的角落。
办公桌上摆着块牌子,上头写着“私家侦探:郭湛”。
而这个叫郭湛的私家侦探,是个四十岁的邋遢大叔,海藻般浓密的头发盘根错节地从额头垂下,一直到几乎盖过眼睛,肤色干黄,声线沙哑,一看就是烟酒过度的症状。
“虞央呢?他人在哪?”
郭湛边说边尝试着将烟头塞入早就插满了烟蒂的易拉罐里。
“不知道,他只给了我这个号码,让我来找你帮忙。”
“帮忙?一个在逃犯,托你来找我这个私家侦探帮忙?”郭湛哂笑了一声,总算是把烟头摁进了易拉罐里。
“他说现在信得过的只有你。”
郭湛坐上椅子,跷着脚放在办公桌上:“那他有没有说过,我只接委托,按件收费。”
“一件委托一千是吧?他把委托费已经先给我了。”
郭湛两手一摊,抖着腿道:“OK,那请说吧。”
“帮他找个人。”说着,虞央把手机里拍下的遗照推到郭湛面前,“周超,‘29西山中学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之一,查下他家里的老人——女性,年纪在70岁上下,方脸,身高一米六二左右,需要调查出从月29日起到今天中午14点,她的全部动向,去过的地方,以及见过的人。”
郭湛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周超的遗像,摆摆手示意虞央收回去。
“我知道这个人,新闻里都报了十几遍了,早看腻了。”
话锋一转,郭湛接着道:“只是要我找人可以,但你先告诉我,这和虞央有什么关系?”
虞央耸耸肩:“我只是个传话的,委托人和调查对象的关系,我哪知道?”
“张同学,装傻对我是没用的……”油腻的头发下,郭湛的目光开始渐渐投射出不一样神采,“29案的唯一幸存者兼头号疑犯,警察都被你牵着鼻子走,怎么可能只是个传话的?”
“这样啊。”虞央看了他一样,也不再故作天真,收回了手机,转身欲走,“那就当我没来过。”
“等等!”
刚一转身,背后就响起了郭湛的声音。
“这委托,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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